“後來呢？”江婉看著雅瓊一直沉浸在那種渾身喪氣的氛圍裡，忍不住開口想要把她拉出來。“後來？”雅瓊深吸了一口，繼續說道：“後來我就真的再也沒回過家，我媽說了，如果我回家，他們就斷我的學費和生活費，如果我不回家，他們就答應我，供我上大學。”“於是，”雅瓊咧了咧子，露出一抹慘然的笑：“我就變成了鄰居口中常年臥床，還不忘學習的不孝女。”“畢竟，在小城的人的眼裡我都活不久了，還學習做什麼呢？”“那幾年我真的努力了奮鬥了，也真的考出了我們的那個小縣城。”“後來當然就更簡單了，我爸媽看我上了大學，就更是不管我了。我也沒有指望過他們，畢竟還有那麼個弟弟在家，正是廢棄頑皮的時候。”“大學勤工儉學，可能老天也是看我過得太慘了，上學的時候意外受到了很多的幫助。”“包括學校裡麵的勤工儉學的活兒，大家也都會給我留一份兒。”“畢業了，我來了東海市，雖然住的是合租房，吃的也是幾塊錢一份兒的盒飯，但是我已經很知足了。”“這幾年過的好了，我也慢慢把對我爸媽的恨給放下了，他們當年也是怕我一個女孩子沒辦法給他們養老，畢竟像我們那種小縣城裡麵，還是希望能有個兒子才是好的。”“後來我手頭漸漸寬裕了，也跟我爸媽聯係的多了一點兒，這才知道我媽當年為了生我弟弟，身體本來就沒有養好，後來一邊帶我弟弟，年紀又大了，找什麼活兒都不容易，就隻能在家呆著。”“我爸那幾年為了掙錢太拚了，身上也是各種暗傷，終於有一次堅持不住了，就倒下了。”“後來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廠裡就讓他轉了文職，拿的工資肯定也不如原來那麼多了。”“家裡本來還差不過的日子，一下子就緊巴巴的了，我也是那個時候才覺得，我爸媽真的老了。”江婉拍了拍雅瓊的肩膀，接口道：“所以你就給他們打錢了？”“……嗯。”雅瓊緊緊的抱著手中的水杯，像是想從那溫熱的杯子上汲取那唯一一點兒的熱量：“我那會兒工資也不多，除了吃飯交房租，基本所剩無幾了，所以一開始給的錢也很少，我媽就在電話裡罵我，說我不孝順，不知感恩，像我一般大的女孩子在小縣城裡早早就結婚了，工作也穩穩定定的，而我每個月給的那點兒錢，還不如路邊打發叫花子的呢。”“我、我那會兒剛畢業，哪有那麼高的收入，也就隻能自己少花點兒，從自己身上多省一些給他們了。”“那幾年是真難，出來工作一定得有幾套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不然去哪都不會被人正眼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