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身上的威勢很重,有種超脫一切的氣場。
他睜開眼睛,看向大開的“門”,與席延四目相對,神情微微一愣,靈魂在這一刻戰栗,整個人一激靈,眼睛唰得一下發亮,就像身處迷宮中,突然遇到了指向出口的箭頭。
“尊、者……”
大黑激動地張了張口,發出艱澀乾啞的聲音。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說話了,此時一開口,竟覺得喉嚨生痛。
席延點點頭,上下打量著他,眉頭緊緊擰成了個小疙瘩。他抬腿踏入內,在踏入那一瞬間,腥紅的霧湧動,所謂的“門”哐啦一聲,消失不見。
席延回過頭,定定看了剛剛“門”所在位置幾眼,隨後隨意地掃了一圈。
這棟建築內是一個獨立成形的空間。
空曠,看不到邊際。
四周充斥著腥紅的霧。
霧氣濃稠的像有實質般,透不過氣來。
它們蠢蠢欲動,環繞著席延試探性地向他靠近,充斥著惡意、墮落的氣息攀上席延的身體。
像是有無數細小的觸角粘在他皮膚上,往他血肉裡鑽。
席延眸光暗沉。
紅光是變異的天道之力。
在進入這棟建築之前,席延並沒有從紅光這股力量中察覺到惡意,不僅沒有,偶爾還很熟稔。
正是因此,在羽族骨鳥伏耀點出,紅光的氣息不是曾經的天道圓方之前,席延雖沒百分百信任紅光,也對祂有幾分放縱,並沒有下狠手試探。
但踏入紅光的“大本營”後,席延感受到了惡意!
那些攀上的霧,是紅光的力量源。
它們充斥著惡意,想要將他拆骨吞吃入腹!
“紅光。”
席延突然喊了聲。
那些攀上的霧靜止了一秒,隨即突然狂躁,如龍卷風般,朝席延猛得紮了進去。
如果席延是正兒八經的人類,他必定會被撕成碎片。
但席延不是。
他是四分之一的眾生意誌。
席延直接伸出右手,往自己身上一薅,抓出一大把紮根進他體內的紅霧,手掌猛得一合,霧氣瞬間絞殺!
整個空間的霧像受到了刺激,猶如沸騰的開水,咕嚕咕嚕翻湧。
凶氣十足!
“尊者!”
一聲低啞洪亮的聲音驟然響起。
緊接著,一隻手從霧中探出,一把抓住席延的右手,將他猛得一拽,蹬蹬蹬幾步,一個跨越,到了一小片淨土中。
那是大黑打坐的位置。
長寬不足兩米,小小一塊地,沒有一絲一毫的霧。
甚至那些腥紅的霧對這片地還很忌憚,繞著它遊蕩,不敢靠近。
拉大黑到這片淨土的,正是大黑。
他鬆開手,轉頭片向席延,僅僅幾步路就讓他粗喘著氣,像隨時會斷氣一樣。
“尊者,你不要離
開這片區域,隻要在這裡,那些霧傷害不到我們。”
大黑有些局促,不敢再直視席延,目光飄忽地落到席延的發絲上。
他當然記得眼前這位是誰。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地方太邪門,以前遇到這位,都看不清他的臉,這次卻能看得一清一楚。
看一兩眼還好,看久了,眼睛就刺痛得要瞎掉了。
不能直視他!
“林焱,你知道自己來多久了嗎?”
大黑突然聽到席延開口,先是一愣,爾後才反應過來,叫的是他的本名,是在和他說話。
說實話,他已經很久沒聽到有人叫他本名了。
大黑神情有些飄忽:“我不知道來多久了,這裡麵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果然。席延暗道。
如果知道在這裡呆了多久,無論因為什麼,大黑都應該想辦法聯係外界,比如,觸發他留在大黑身上的傳送符離開這裡。
席延道:“外界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年。”
大黑:!!!
10年!
怎麼會那麼久!
大黑瞪大眼睛,第一反應便是自家妹妹月牙和方文澤:“我這麼久沒有回去,他們……他們怎麼樣了?還好嗎?”
大黑一急,臉上那道疤就變得更加猙獰了。
10年啊,他妹妹都成年了!
大黑隻能慶幸,在他失去消息前,月牙和方文澤都進部隊了,有國家在,最起碼教育、成長都不會有問題。
他隻怕,他長期沒消息,他們會做什麼偏激的嘗試。
席延也想到困在水族界的月牙與方文澤,那破壞水族界結界就有他們參了一腳。
“他們還好好的。”席延提了提月牙、方文澤現在的情況,安了大黑的心,隨即話鋒一轉,提到大黑的身體被紅光所占。
大黑皺著眉,聽完席延後麵的話,沉默沒有應答。
席延一看就發覺不對:“你知道自己的身體被占據了?”
大黑點點頭:“我那具身體內有道種,原本就被道種所掌控,我隻能偶爾趁機回去獲取掌控權,但我進來後,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與身體的聯係變得越來越薄弱。”
席延:“應該不止這些。”
大黑沉默。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那種怪異的,如同上帝視角,又不受控的感覺。
好一會兒。
大黑才用一種不確定、遲疑地口吻道:“聯係雖斷了,但我卻能透過道種察覺到那位的存在……”
席延目光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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