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產屋敷律有些微的抗拒,可代替岩柱位置的新任花柱還是很快上任了——
是個有著治愈笑容的美麗少女。
發色很罕見。乍一看過去是黑的,看久了卻能發現其實飄著點兒紫。屬於是那種被周圍人視作妖怪還是神使,得要看運氣的顏色。
除了作為斬鬼必備技能的劍術和呼吸法外,還有著一手據說是從救過自己的巫女姐姐學來的醫術。
實力超絕卻又待人和善,溫柔體貼卻又堅韌果敢,在包括前線和後勤的整個鬼殺隊內的人氣都很高。
即便是剛失去一位同伴就被對方立即補位,明白輕重急緩但心裡依舊會稍微有些不是滋味的柱們,也很難對這樣一位美好到近乎虛幻的少女產生什麼惡感。
並沒有商量,餘下的幾位柱和千明默契地在少女麵前隱瞞下了「斑紋」這個因為啟動要求太高,目前隻在柱級成員裡流通的知識。
如果鬼王真能在他們這一代伏誅,實在沒有必要剝奪下一代的未來。
而為了實現這個先代主公留下的預言,心知自己並不剩多少時間的柱們幾乎是燃燒生命般,沒日沒夜地斬殺惡鬼、搜集情報。
同位柱中一員的鳴柱,產屋敷律的焦慮症狀和忙碌程度尤為嚴重。
比任何人都要清晰地‘看到’同伴們和兄長的生命倒計時,過於沉重的負麵情緒讓他難以喘息。
產屋敷律沒辦法休息。
但凡給自己留下一點兒思考的時間,他的眼前就會浮現出父親和晴章的死前的畫麵——
病床上虛弱單薄的軀體、被抽乾了生命力的枯槁麵容、從自己手上無力滑落的兩隻手,還有那兩聲重合在一起的……
「殺了他」
——那聲音如影隨形。
甚至有些時候,病榻上的人會換了麵孔。
西山賢人、富岡文英、繼國嚴勝,抑或是他那臉上的青紫斑痕開始不斷蔓延,麵容毀損,身體也愈發羸弱的兄長產屋敷千明。
——那畫麵陰魂不散。
就仿佛……
並未繼承產屋敷詛咒血脈的他,也被那如不散陰雲般籠罩了產屋敷家,日夜不斷饞蝕著其中誕生嬰孩的不詳詛咒給纏上了似的。
一日沒能斬下鬼舞辻無慘的頭顱,便一日不得安寧。
產屋敷律隻能不斷壓榨自己。
日複一日,不知疲倦般不停歇地斬殺惡鬼、搜尋鬼王蹤跡,還有在尋找延續同伴生命的秘法……
隻有這樣,那些可怕的聲畫才會短暫的消失。
反正不管是鬼還是妖怪,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弱小,就算不保持最佳狀態也沒關係。
“給我下一個地址。”
在肩上拒絕配合的鎹鴉下頜絨羽處輕輕撓了撓,產屋敷律甩了甩日輪刀上隨著惡鬼同時消散的鬼血,將其收回腰間刀鞘,柔聲安慰道:“沒關係的,我還不需要休息,乖一點?”
鎹鴉充耳不
聞,權當耳邊有蟲子在叫。
雖然實際負責飼養鴉鴉的是律弟弟,但鴉鴉長大了,翅膀硬了,腦子不大但很會思考的它顯然有自己的想法。
它聽明顯處在食物鏈頂端的千明哥哥的。
產屋敷律歎了一口氣,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兄長遠在總部,但我就在你身邊。你飛得又那麼慢,我不想讓你離開的時候難道你還跑得了嗎?”
身為妖怪的毛絨絨都沒辦法逃出他的手掌心,一隻柔弱的鎹鴉又能做什麼呢?
它隻能在千明哥哥看不到的角落,默默承受著律弟弟的惡行——
“就算我把你的肉乾、漿果、玉米和金平糖喂給其他小鳥,隻給你吃乾巴巴的乾糧,你也沒辦法告狀不是嗎?考慮到還要在我手裡討生活,你甚至隻能在心裡偷偷罵我,真是可憐啊……”
“……”
鎹鴉那黑豆似小小的眼睛裡透著大大的疑惑,其中還夾雜了幾分「孩子學壞了」的不可置信。
但很遺憾,它隻是一隻柔弱的鴉鴉。
不過是在鎹鴉群裡稍微炫耀了一下自己生活水平,都會莫名其妙挨一頓鴉鴉逼兜、鴉鴉飛踢、鴉鴉啄毛的絲滑小連招,麵對壞心腸人類更是毫無反抗之力。
因此,可憐的鎹鴉隻能懷著悲痛的內心扇動翅膀,在朦朧的月色中給連欺負鳥的產屋敷律帶路。
真是好不淒慘!
聽著半空中聲音本就不怎麼好聽的鎹鴉發出更加難聽,在這大半夜裡甚至都稱得上恐怖的淒厲慘叫,很有良心的產屋敷律小聲勸道:“亞紀,小聲點,擾民了。”
然而回應這句很有道德和素質勸說的,隻有鎹鴉更加來勁的淒厲鳴叫。
“瓜——瓜——”
畢竟就算再怎麼能乾,亞紀也不過隻是一隻烏鴉呀!聽不懂人話的嘞!
“……”
產屋敷律無奈,隻能哄了哄脾氣比他還大的鎹鴉:“明天給你烤兔肉。”
在烤肉的誘惑下,鐵骨錚錚的鎹鴉亞紀暫且閉上了嘴。
——
縱然所有柱都在超負荷地進行著高強度工作,他們依舊沒能找到那個苟得出奇的鬼王。
又有一個人的耗儘了時間。
“誒?這麼快就沒時間了?看來我是等不到那天了啊……”
斬完自己刀下的最後一名惡鬼的頭顱,西山賢人看著自己刀上的血跡一點點消失,輕輕歎了口氣,收刀入鞘。
開啟斑紋的人都活不過二十五歲,但具體能活到二十五歲之前的多久其實還是因人而異的。
像是晴章那種練岩呼的,必須要將肉/體錘煉到近乎完美,相對而言就能堅持得更久。他這個風呼時間則更短些,才二十四歲出頭就不行了。
沉默半晌,西山賢人看向在遠處街道上靜靜等待的產屋敷律,臉上揚起一抹微笑向對方那邊走去:“你來接我回去?看來我運氣不錯,能留個全屍。”
“嗯,兄長已經召集大家回總部了。”產
屋敷律點了點頭,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卻明顯能夠看出來心情不是很好。
西山賢人有些無奈地摸了摸鼻子,神情略顯害怕地抱住可憐的自己插科打諢道:“真的假的?柱都來了?彆這樣吧,大家都來就稍微有點……”
惡心心?
雖然這話說出來很傷人心,可是這種所有人來給他送行的感覺真的很微妙啊。
就很難評。
皺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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