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伴著笑意的回應,夏油傑那因為近距離對視而放大的瞳孔略微收縮了一下。

麵對這種拒不配合,甚至還理直氣壯表示自己就是故意氣人的態度,他覺得自己是應該生氣的。

然而實際上,夏油傑低低地笑了出來。

“有趣嗎?”

能夠問出這樣的問題,夏油傑覺得自己多少有些不太正常了。明明是被欺負的那一個,竟然還得詢問欺負人的那個玩得開不開心。

造成了這一切的雨宮律勾了勾唇角,很輕地眨了下眼睛,溫聲道出了自己那稍顯微妙的趣味:“我不喜歡做無趣的事情。”

那就是有趣。

情緒被對方肆意玩弄,夏油傑無奈地發覺自己倒也沒想象中的那樣惱怒。

大概是習慣了吧?

嗯……

聽起來有點可憐。

為了稍微挽回點兒顏麵,他垂下眸子對上那雙含著些許笑意的金眸,狐狸似的狹長雙眼危險地眯起。

半晌後,他又彎起眉眼,嘴邊勾起一抹溫順且和柔的微笑:“既然如此,多少得給我點獎勵吧?”

都這麼卑微了,再拒絕就不禮貌了。

雖然被經常說知道自己長得好看的人是五條悟,但其實夏油傑也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在哪裡。

他笑起來是極好看的。

清爽又柔和,十分符合少女們對高中時期坐在窗邊,對待花草都極為溫柔的美化委員的想象。

儘管實際上他本人初中時是跟溫柔毫不沾邊的紀律委員。

因此溫柔的笑都是表象。

那對紫眸不知是因為怒意還是笑意,又或許隻是單純因為周圍昏暗的環境被染上了更為幽深的、晦澀難辨的色彩,透著一股少年人極少持有的色氣。

比起遮遮掩掩,他更適合明目張膽地勾引。

但雨宮律是塊木頭,麵對這種灼熱到擺在明麵上的非常規獎勵,他卻完全沒有配合的意思。

臉不紅心不跳地垂下眸子,睫毛撒下的陰影遮擋住了眼底的情緒,話鋒一轉講起了正事。

“獎勵……那就——想問什麼?關於我的身體。”

夏油傑呼吸一滯。

這個人!

故意的吧?把正經事說得那麼曖昧!

雖然好像是他先開始的?

固然早有預料,夏油傑還是感到了一絲挫敗,不過正事麵前這點不甘心的小情緒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緩和了一下起起伏伏不太平和的心緒,他緩緩皺起眉直勾勾地盯著雨宮律看了一會兒,遂又重複了一遍最初的問題:“你的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雨宮律掀起眼皮,放鬆了身子微微往後仰倒,稍顯懶散地靠在床頭,平緩的語調聽不出情緒:“我不會騙你哦,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為什麼要假裝痊愈?”

夏油傑配合地稍微將俯下的身體抬起,卻又沒完全

遠離,依舊壓在對方麵前,窮追不舍的態勢顯得有些咄咄逼人:“這可不像是沒問題的樣子。”

在雨宮律麵前,夏油傑總是不被允許隱瞞,或者說也根本沒辦法隱瞞。

但凡有點動靜,都會被毫無自知之明的天然S強硬地撬開殼子,不管內裡多麼狼狽不堪。

老實說,這種狀態稍微有些病態。

然而眾所周知,咒術師多少都有點大病,所以這對夏油傑來說剛剛好。

因此相對的,他也無法忍受自己是被雨宮律排除在外的那一個。

儘管其他人也是同樣的待遇。

沉默了一會兒,並未感受到孽力回饋但確實是被自身作為反噬的雨宮律歎了口氣:“因為你們擔心過頭了啊,而且我又沒辦法那麼快好。”

果然!

對此早已有所猜測的夏油傑有股意料之中的恍然感,本來已經從對方心臟位置挪開的手掌又按了回去。

“這不是生病吧?”

“嗯。”雨宮律坦然地點點頭,然後非常不負責任地表示:“非要說的話,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等事情結束就會恢複正常吧。”

“……”

“…………”

沉默了良久,夏油傑一歪腦袋:“……嗯?”

不是!?

你要不要聽聽看自己在講些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你是打哪裡來的自信沒問題?

猝不及防下聽到了迷惑發言,夏油傑一不小心露出了介於凝重和迷茫之間,一種在他臉上很少出現的可愛神情。

雨宮律頓了頓,翹起唇角哼笑了一聲。

不知道這算不算嘲笑,反正夏油傑抿緊了唇線,看著有些羞惱地咬牙道:“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會出問題。”

甚至還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並且默許了對方的行為——否則,又怎麼會如此肯定能夠恢複正常?

“唔……”雨宮律沉吟了一會兒,搖頭否認道:“不知道哦,這是意外狀況。我隻是知道,他們有一天會用到我。”

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就不清楚了。

“他們是誰?”夏油傑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誒,這個就……”

雨宮律拖延時間似的拉長了尾音,臉色看著有些為難:“這個不能說哦,他們生起氣來稍微有些麻煩……而且,這也不算是關於我身體的問題吧?”

夏油傑眸色微閃,一言不發地注視著眼前的金眸。

昏暗的房間內隻剩下兩道交疊的呼吸聲,才緩和不久的氣氛似乎再次沉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