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宮律在畫畫。

一張又一張,全是廢稿。

作為一名劍士,他的手向來很穩。就算是最初學習繪畫的時候,也未曾有過這麼多失誤。

又是一筆歪了。

畫筆懸在半空,在歪曲的線條上落下一滴墨水,很快暈染開一大片墨痕。

這下是徹底不知道該從何補救了。

嘖……

頭疼。

雨宮律歎了口氣,放下筆揉了揉眉心。

剛闔上眼,便感受到肩上搭上了一隻手,同時傳來一股將他往後扯的力量。

大概是因為之前的事情有些心煩意亂,他沒能及時反應過來,就這麼往後倒了下去。

“悟、傑……”

雨宮律睜開眼睛,麵前是夏油傑那張笑意盈盈似乎隱隱些得意的臉,身上還趴了個拿起了畫紙卻發現是張廢稿,最後乾脆左顧右盼著視察房間的五條悟。

老實說,這種二個人疊在一起姿態有些微妙。

如果有人在此刻闖入,根據屬性不同大概會隨機收獲「打擾了」、「加我一個」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

但遺憾的是,處在被美人包圍狀態的雨宮律是塊陳年老木。絲毫沒有被美色迷惑不說,甚至還有些無奈。

“記得敲門啊。”

“我有敲窗哦。”夏油傑拒不承認錯誤,甚至還避重就輕的試圖推卸責任:“是你沒聽見。”

按理來說,這是個很難被信服的理由。

但雨宮律信了,並且深信不疑。

“這樣啊,抱歉。”曾經同樣這麼對待過彆人的男人表示理解,並一臉誠懇地道了歉。

“……”沒敲門也沒敲窗,隨意入侵他人房間的夏油傑雖然麵不改色,良心卻突然產生了一絲疼痛。

不愧是天然啊!

“沒關係,沒聽到也是沒辦法的事嘛。”良心未泯的夏油傑艱難地說完,發現自己有些無法麵對那雙清澈的金眸。

所幸他很快就不用麵對了。

一顆白色的後腦勺插了進來,隔開了兩個人對視的目光。

“律。”五條悟拍了拍身下的榻榻米,一臉嚴肅地說出了似乎完全忘了來意的話:“你的房間,跟這棟房子格格不入啊!”

外麵看是歐式的洋樓,房間裡卻是日式的裝潢,甚至還偏古。

這難道是什麼新興的潮流?

“悟,你……”麵前投下一片陰影,稍微抬點頭就會跟對方臉貼臉的雨宮律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姿勢似乎過於親密了。

隻是說話而已,需要靠這麼近麼?

他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卻又沒完全意識到——

“想參觀房間的話,還是下次吧?”

把快要掉到自己臉上的墨鏡按了回去,雨宮律一手推著麵前的白發少年,一手撐著地試圖坐起來。

但他沒能成功。

被早有預感,

似乎就等著這一刻的夏油傑按了回去。

上次被喂了咒靈玉後又被強製膝枕,自覺被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夏油傑的此刻有些興奮。

你猜怎麼著?這次輪到雨宮律了!

在對方困惑的神情中微微一笑,夏油傑不太熟練的幫對方按揉起了腦袋:“不是頭痛麼?()”

被推了一下就自覺起身的五條悟看了眼平時總是叫他講禮貌的摯友,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想了想,摘下墨鏡又俯身虛壓在了雨宮律身上。

這是什麼?()”

認真觀察了一番沒看出什麼名堂,五條悟上手了。

指尖在對方頸側金色的藤蔓狀紋路上輕輕滑過,過高的溫度讓他皺了皺眉,用一種像是抱怨般的語氣問道:“好燙,這次怎麼還沒消下去?你還在生氣嗎?”

“……這是斑紋,偶爾會不受控製。”雨宮律僵了一下,皺了皺眉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隔開那隻稍顯冰涼的手指。

另一隻手點住那湊得過近的腦門,將其按得後仰。

“是惠讓你們來的嗎?果然還是嚇到他了啊……”

“才不是!你以為我是誰?不是誰都能使喚動我的,我是自己要來的。”

被推開的五條悟翻到一邊,手肘撐在地麵上,手掌托著腦袋,麵無表情地看著兩個疊在一起卻不允許他加入的人。

“彆想轉移話題,說清楚你生氣的原因。”

“放心好了,惠比悟還成熟,根本沒有被嚇到。”夏油傑微笑著說出了失禮的話,將被自己不太高興摯友轉移了視線,稍微側過去的臉又掰了過來。

“說清楚哦。”

“我沒有生氣。”被兩雙堅定目光盯著,雨宮律有些無奈地解釋了起來。

“體溫達到39度,心跳次數超過200,身體像燃燒起來一般炙熱。在這種狀態中活下來的人,身上會出現類似的斑紋。這是突破自身極限,獲得超人力量的證明,但是……”

殘有餘溫的手按上了頸側那逐漸消退的金紋,平穩地呼吸有一瞬間紊亂,但很快又調整了過來。

他的聲音又輕又柔,像是擔心嚇到兩個高中生似的,帶著點兒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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