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川徹從澀澤龍彥那兒出來後,已經是快要淩晨兩點了。
他婉拒了織田作之助在橫濱住一晚的提議,連夜趕回東京。
要說為什麼他自己也想不清楚,隻是天上的月亮將眼前的道路照的發白,戶川徹在走出大樓的一刹那,視線便順著月光下的道路不住的延伸向遠方。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好像遊戲裡開了自動尋路的角色,一個箭頭從他腳下起始一路延伸至東京的方向,像是在告訴他——往這兒走,往這兒走。
於是戶川徹一打方向盤向東京駛去。
深夜國道上車輛寥寥無幾,黑色的柏油路上是猶如幕布一般的天空,浩渺孤寂像是某個深沉的夢境,但是東京的霓虹依然閃爍,在漆黑的夜幕下像是某個絢爛的幻想。
戶川徹在看到地平線上東京斑斕的輪廓時,才恍悟自己這麼做的原因——總之大概是今早五條悟的那個請求太過突兀,而之後的沉默又太過叫人在意。
等紅燈的時候,戶川徹拿起放在副駕駛的手機看了一眼,半個小時前,估摸著五條悟還沒睡,他將因為澀澤龍彥的異能而再度浮現在身上的紋路拍下發了過去,隻是到現在還沒有回應。
再一看時間,兩點出頭,這個時候五條悟多半已經睡下,戶川徹看著閃爍的紅燈,感覺自己剛才有些太過衝動了。
但當紅燈由紅轉綠的時候,他仍舊一腳油門踩下,車輛便如同離弦的箭一般,以一種堅定不移的姿態朝東京的方向駛去。
都已經回來了。
戶川徹想到,夜風有些吹亂了他的額發。
既然回來了就順路去看一眼好了。
五條悟住的小區相當高端,完美契合他五條家少主的身份,這個高端體現在即便是深夜,小區保安依然堅守崗位,兢兢業業的給每輛來訪的車輛做登記。
戶川徹好險還記得自己此刻已經“死亡”了,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停車後,翻牆進了小區。
翻牆的時候戶川徹再次自我唾棄,覺得這種行徑顯得他像是某種鬼祟的登徒子。
但還是那句話——
來都來了。
戶川徹來到五條悟家的樓下,遠遠的看了一眼,意料之中樓宇全黑,頓時就像放下了某種心事,準備離開。
結果他剛轉身,某扇窗戶的窗簾突然被拉開,昏黃的燈光印在玻璃窗上。
戶川徹就這麼抬頭,同窗後的五條悟大眼瞪小眼。
這個場景確實有些唯美。
硬要說的話,可以類比《羅密歐與朱麗葉》中,男女主隔著窗深情對視的樣子。
然而羅密歐是在表達對朱麗葉的愛意,戶川徹則盯著窗戶忍不住感歎:“這窗簾遮光效果也太好了。”
五條悟一把拉開窗盯著戶川徹:“上來!”
五條悟一人包攬一層樓,層高距離戶川徹也就三四米的樣子,戶川徹下意識就走捷徑爬窗上去了,他抓著窗棱迎著五條悟略顯震驚的目光進
屋時,越發覺得自己像是在偷情。
“起碼你不用走過去幫我開門了,”戶川徹摸摸鼻子小聲道,他盯著五條悟看,忽然發現五條悟的鼻梁有點紅,“你鼻子怎麼了?”
五條悟神色頓時變得不自在起來,介於心虛和羞惱之間,好半晌才含糊道:“被手機砸了。”
下一刻他又瞪著戶川徹惡聲惡氣道:“你大半夜發那種東西乾什麼?”
哪種東西?
戶川徹很無辜,他真的不知道五條悟在說什麼,茫然的與五條悟對視片刻後,他才恍然,“你說的是那幾張照片啊,很模糊嗎?”
五條悟:“……不,很清楚。”
但就是太清楚了。
戶川徹身上的紋路從臉上的顴骨下方一直蔓延到胯骨附近,這就導致他拍照的時候直接脫了上半身衣服,對著鏡子前後各兩張,然後才是幾張放大的細節。
五條悟收到照片的時候正躺在床上玩手機,整個人昏昏欲睡。
冷不丁收到這照片的時候整個人一驚,手機沒抓穩直接掉了下來,與他的鼻子來了個親密接觸。
五條悟捂著鼻子痛的翻身捶床,顫巍巍伸手抄過手機一看,才發現不是戶川徹突然發瘋也不是手機中了病毒,更不可能是時間飛速行進,五條悟在短短幾秒內跨越了所有流程直達他和戶川徹相知相愛的感情終點。
這幾張照片的重點在於紋路,而非對方沒了衣物遮掩後輪廓流暢的上半身。
戶川徹將“重點”照的很清楚,五條悟頭一次為自己拐了個彎的思維而感到羞愧。
他索性也不睡了,半夜爬起來謄畫照片上的紋路,以便接下來的使用——雖然他私心並不想幫戶川徹解開這個令他不死的法則。
謄畫到一半想開窗透氣,結果一撩窗簾就看見戶川徹站在他家樓下。
簡直是命運般的相遇,月色很好,天上甚至還在下著細雪。
戶川徹的鼻尖被凍得有些發紅,公寓樓前的梅花開的正好,疏朗的枝條就橫亙在他身側。
可惜雙方在此前的經曆和想法都與“浪漫”這個詞無關,於是這個場景就隻剩下了一種茫然的無措還有一種被抓包的尷尬。
戶川徹現在進了五條悟的房間,身上的落雪被暖氣一烘化成了濕漉漉的水,原本蓬鬆的頭發潮濕的粘在頸側,於是尷尬之中又混雜了些許狼狽。
戶川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