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氏財團這段時間說是陰雲密布也不為過。
也不知道療養院那裡出了什麼事,董事長先是把所有公務都推開,發瘋似的懸賞重金找一個孩子的同時,到處跋山涉水,跪遍了所有的寺廟道觀。
再然後就傳出董事長唯一的兒子時珩忽然發病的消息。
等時國安再次出現在人前時,更是把所有人都給嚇呆了——
這才多久啊,董事長的頭發竟然全白了。
對這一切感受最深的就是特助了。之前他可是親眼瞧見自家董事長父子,對著那個寶寶時,是如何溫暖幸福。還想著以後有這個寶寶陪著,董事長就總是如沐春風的樣子,他的工作可不也能舒服些?
結果倒好,那個孩子竟然被家人給帶走了。
甫一知道這個消息,特助第一個感覺就是那家人腦袋怕是被驢踢了——
能得到董事長青眼,有寶寶的哪一家子還不得都跟著雞犬升天?
結果倒好,竟然在俘獲了董事長和時少兩個人的心後,那家人又帶著孩子跑路了。
如果說一開始是遺憾,隨著事情發展越來越不可控,那孩子的家人竟然始終不出現,特助又開始陰謀論——
老話說“囤積居奇”,那家人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啊?就是要吊著董事長,好最後來把大的。
為此他還特意隱晦的提醒了時國安——
要是從前,他還敢直說,現在的董事長脾氣那叫一個陰晴不定,即便是好意,特助可也不想惹火上身。
結果他們董事長沉吟半晌,竟是非但沒有想著報複回去,找到那居心叵測的一家人狠狠懲罰,竟然還想到了另一點——
要是他答應,隻要把孩子送回來,他願意拱手奉上所有家產,是不是很快就能再見到哪孩子了?
嚇得特助登時不敢再說一個字——
總覺得董事長已經走火入魔了怎麼辦!
事實上時國安現在就是有些走火入魔了。親眼瞧見那個孩子在眼前消失的那一刻,當初找不到女兒的那種痛苦絕望時隔多年再次席卷而來。
時國安甚至覺得,隻要把孩子還回來,彆說要他的錢,就是命,他也給。
和他一樣想法的還有時珩。
和父親一樣,時珩無疑同樣無法接受,竟然接連兩次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多年來積蓄的陰暗情緒讓一直無知無覺的時珩痛苦到不停乾嘔,根本吃什麼吐什麼。
如果說一開始,主治醫生還很開心——
時珩封閉多年的情緒閘門終於開啟。
可這種擔心在發現時珩竟然想要自殺時,變成了恐懼——
時珩倒是有情緒了,卻是厭世的情緒。
也因此,對時國安重金尋找孩子的舉動,主治醫生還是讚同的——
都說心病還要心藥醫,找不到那小娃娃的話,彆說給時珩治自閉症了,怕是人都會很快沒了。
隻很快主治醫生就發現,不止時珩,時國安的精神狀態怕也堪憂。天知道當親眼瞧見滿頭銀發步履維艱的時國安出現在麵前時,主治醫生簡直以為自己眼花了——
眼前這位和流浪漢似的老男人,真是那個不久前還在國際峰會上侃侃而談的首富時先生?
時國安精神狀態明顯也不太好,主治醫生連著叫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卻是不過匆匆點了點頭,並沒有和主治醫生多說的意思。
走了幾步,又站住腳,看一眼想要跟上來的主治醫生:
“不要跟著我。”
雖然已經很久沒有寶寶的消息,時國安卻還是禁不住渴望,說不定哪一天,寶寶會和突然消失一樣,又突然出現呢?
即便心裡也知道,那樣的奇跡恐怕不會一而再再而二的出現,時國安卻依舊擔心,萬一孩子哪天突然來了呢?
即便就是出現一會兒的時間,時國安也不願意有人用異常眼神去看她……
主治醫生站住腳,憐憫的瞧著時國安裹緊了身上的風衣,一步步靠近時珩所在的房間。
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時國安才鼓足勇氣推開門,瞧見的就是癡癡的瞧著滿牆和聞朵朵合影的時珩。
這麼久了,時珩一直不吃不喝,全靠醫生強製輸入的營養液續命。
聽到門響聲,時珩依舊木偶似的,沒有一點兒反應。
時國安腳下似有千斤重,一步一步挪過去,定定的瞧著兒子,忽然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噗噗”滑落。
正抽泣間,房門忽然“呀”的響了一聲。
時國安頓時有些狼狽,下意識的不想讓外人看見他流淚的樣子,啞著嗓音道:
“出去……”
門卻是沒有再次關上,反而有一個糯米團似的軟軟小奶音響起:
“外公,舅舅……”
時國安還以為自己幻聽了呢,卻還是控製不住緩緩回頭。
和他一樣轉身看過去的還有時珩。
正瞧見背著個漂亮無比的卡通書包,從門後邊探出頭的小團子。
父子兩人第一時間,卻是誰都沒有動。
倒是沒有得到回應的聞朵朵“咯咯”的笑出了聲,隨即跌跌撞撞的小跑著往時國安懷裡撲了過去:
“外公……”
時國安被動的把小姑娘抱了個滿懷。直到被一身奶香味的小姑娘摟住脖子,時國安才有了確確實實的真切感——
竟然不是在做夢,那個僅見過一麵就死死拿捏住了他的小寶寶真的回來了。
時國安一下抱住聞朵朵,隨即下意識的回頭,激動的話都快說不成句了:
“阿珩,阿珩……”
時珩卻依舊愣愣的瞧著他懷裡的小姑娘,除此之外,再沒有半點兒反應。
時國安抱起聞朵朵,一步一步來到時珩床前,隨即拉起時珩因為太瘦,青筋凸起的不是一般厲害的手,輕輕放到聞朵朵身上:
“阿珩,你瞧,
寶寶,回來了……”
“寶寶,朵朵……”聞小朵抱著時國安的手咕噥——
寶寶長大了要叛逆,寶寶不喜歡叫寶寶,寶寶有名字!
“朵,朵朵嗎?”時國安澀聲道——
之前不是有過一絲希冀,想著是不是上天垂憐,真的把他的小女兒還回來了。眼下從小姑娘口中知道,她還有其他名字,並不是他的櫻櫻,時國安卻依舊滿懷感激。
剛要接著說什麼,本是死氣沉沉他躺在那裡的時珩忽然掙紮著坐了起來,要去碰聞朵朵時,動作卻又不自覺放輕,嘴唇翕動著,卻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舅舅……”聞朵朵主動抱住他的手,帶著哭腔道,“舅舅,病……打針針……”
病了就要吃藥,還要打針針。吃藥哭,打針針痛,聞朵朵難過的癟了癟嘴,低頭笨拙的拉開背著的卡通書包,努力從裡麵摸出一塊糖,踮起腳,連小手帶糖全都搗到時珩嘴裡:
“舅舅乖,吃昂……”——
這可是小團子最珍愛的,除了舅舅,誰都彆想要。
時珩下意識張口,輕輕含住糖並小團子黏糊糊的小手。
結果小姑娘卻不按常理出牌,不但快速收回小手,還小身子要趔趄時,一把揪住時珩的頭發,跟著再次“咯咯”笑了起來。
一直到這個時候,時珩才終於確信,他沒有做夢,小丫頭竟然真的,又出現了。
確定了這一點,時珩抱著聞朵朵就從床上跳了下來,身體虛弱的緣故,腳下一軟,就半跪在了地毯上。
饒是如此,也不肯撒開抱著聞朵朵的手,還掙紮著挪到門邊,重重關上了門,即便這樣還不放心,直接坐在地毯上,背部頂著門坐在那裡。
聞朵朵還以為時珩是和她玩遊戲呢,開心的抱著時珩的脖子,“咯咯”笑個不停。
期間聞朵朵背著的卡通包,也飛了出去,正好掉到時國安腳下。
時國安借抹眼淚的功夫,俯身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