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蘊沒想到太子爺選的莊子是這樣的一種風格。莊子包了兩座相對的山以及山中間那一片連綿的田野,如今那田已經被填成了一片寬闊的草場,散落著幾隻羊與馬,在山腳下避風的山坳裡,幾間茅屋、兩個帳篷,拿籬笆圈起來,厚重巨大的雲就好似落在觸手可及之處,真是閒雲野鶴及聽風看雨之所啊!

她到的時候還正好夕陽西下,大大的雲朵整個被燙成了金色,被風推著滾在草地上,幾隻羊被他們的車馬驚了,跳著散開。

程婉蘊這樣在車上探出腦袋,吹著風,都想躺在那厚厚的草地上,彆說額林珠和哈日瑙海,已經騎著馬衝進羊群裡了。

“怎麼樣,我想著你一定喜歡。”胤礽十分驕傲,在她身後說,“我親自叫人收拾出來的。”

又能打獵又能賞景,讓親兵把住兩頭的山口,彆人也進不來打攪,真真清靜。

原本正經該住的莊子在山上,是一處曲水流觴的小江南園林,胤礽覺著不大喜歡,又小又潮濕,倒不如就這樣簡簡單單住在山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胤礽雖然說不清為什麼,但他覺著阿婉更喜歡這樣的地方,沒那麼多雕飾、也沒什麼人打攪的拙樸之處。

程婉蘊摟著太子爺的肩膀說:“這地方太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出塞了呢!不,又比出塞更好,氣候更舒服,不冷不熱的。”

胤礽昂首挺胸。

撒手沒的額林珠打馬回來了,一頭汗,卻十分快活地說:“額娘!那邊還有山泉水!從山上潺潺地流下來,又清涼又甜呢!”

“有山有水,果真是福地了。”程婉蘊笑著扶了青杏的胳膊下車,“讓人先把夥房收拾起來,三寶呢,讓他殺隻羊,咱們烤全羊吃。”

“主子!奴才在!奴才馬上就去辦!”三寶已經長成一個大人了,笑眯眯利落地從後頭的車上跳下來應道,“烤架奴才都帶了,一會兒就好!”

鄭太監前兩年徹底退休了,已經出宮頤養天年,如今程婉蘊身邊得力的膳房太監,就成了三寶,這孩子小時候傻愣愣的,如今這股子傻勁化成了認真、較真,知道師傅要走了,硬生生在幾年內學全了鄭太監的本事,日日都隻睡一兩個時辰,練刀練火候,如今也成了能獨當一麵的膳房總管太監了。

程婉蘊還挺喜歡三寶的手藝,他和鄭太監的做出來的菜色口味還有點不一樣,鄭太監屬於隨意揮灑型的,全憑幾十年的經驗,而三寶屬於技術型的,他每天做菜都自己記菜譜,若是得程婉蘊誇獎過的,他就會照著菜譜裡的配比,精確到油鹽醬醋用量幾何,還保管以後每回都能還原出來,分毫不差。

跟來的下人們開始忙了起來,拆行李的拆行李,打掃屋子的打掃屋子,實際上這茅屋也是新蓋的,裡頭很乾淨,因此很快就收拾好了。

程婉蘊還是頭一回住這種“茅屋”,但外頭瞧著簡樸,實際上整個屋子所有的木料都是用上好的樟子鬆鋪的,梁柱還有楠木的,地板鋪得極平整,還架高了半尺,下頭填得整塊

磨平底部的青石,又防潮又防火。門檻還做了防水木條,籬笆圍起來的小院裡頭還有一棵桃樹。

這不能叫茅屋,這叫山水民宿了。

論享受,還得看太子爺啊!

實際上,程婉蘊進門看這桃樹都呆了一下。

太子爺這是預謀多久了啊,這桃樹都栽得新芽新葉新枝條,枝頭還有掛果。程婉蘊種了那麼多花自是知道,剛移栽過來的植物,甭管什麼植物,都得緩緩苗呢,是很難有這樣生機勃勃的模樣的,這應該已經種了一段時間了。

被人念在心上,默默付諸行動的感覺實在挺好的。程婉蘊在屋子裡外轉悠著,一回頭倒看見太子爺親自在寢室裡掛了畫,是她之前很喜歡的太子爺親筆所作的徽州山水,原本一直掛在毓慶宮後罩房她起居的西暖閣,太子爺也不知什麼時候讓人取過來的。

等收拾好,天黑了下來,在籬笆外頭也升起了篝火,架起了烤架,新鮮的小羊羔烤得滋滋冒油,濃濃的香味隨風潛入了屋子裡。

弘晳安安靜靜地坐在火邊看書,臉被火光映得紅通通的,手邊還放著他的小茶壺與小泥爐,添銀伺候著,還在爐子邊上還烤了一把花生。

額林珠和哈日瑙海則活像是一輩子沒騎過馬似的,那屁股黏在馬背上了,到了莊子上也不覺得累,兩人結伴騎馬跑得一會兒遠一會兒近的,還跟養馬太監借了套馬杆,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正對著草場上散養的馬使壞呢。

程婉蘊叫了他們兩遍也叫不出來,乾脆不理會了,自個也搬了個小椅子坐到火邊,順帶著好奇德觀察哈日瑙海那隻鷹。

她還是頭一回這樣零距離看鷹。

哈日瑙海不帶著它的時候,它就會站在一個木架子上,腳上也會拴上細細的鐵鏈子,由哈日瑙海的蒙古侍衛喂些血淋淋的生羊肉吃。

程婉蘊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