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早聽說李如鬆和李如柏正跟著徐渭學習兵法謀略,便笑稱他倆為師弟,二人倍感榮幸,一起跪下表達對天子的忠心,將來也要向父親那樣,讓蒙古、女真聞風喪膽。
畢竟這些年來李成梁戰功赫赫,也算為大明立下汗馬功勞,除了表彰他以往的功績之外,也是提點他,朝廷的決策是以大局為重,讓他回去約束好自己的部下,不要對朝廷有異心。
當然,朱翊鈞也沒吝嗇給他的封賞,經內閣和吏部商議,天子下詔,封李成梁為寧遠伯。
李成梁本是帶著怨氣來的,想跟皇上好好訴苦。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發揮,皇上直接給他封了個伯爵,心中哪裡還有怨氣,滿滿的都是驚喜與榮光。
正德至今,七十多年,隻有王守仁以平寧王之亂,封新建伯,除此之外,沒有一位文臣武將以軍功封爵。
李成梁成為因公封爵第一人,喜不自勝,帶著兒子跪下給朱翊鈞磕頭,三呼萬歲,立下誓言必將攜子孫世代守衛遼東。
待李成梁走後,朱翊鈞才對馮保和張居正說道:“戚繼光從東南到薊鎮,橫掃倭寇,抵禦韃靼,上戰場他身先士卒,平日操練,他也是親自上陣。”
“既然要給李成梁封伯爵,那就給戚繼光也封一個。”
“陛下萬萬不可!”張居正趕緊出言阻止。
朱翊鈞笑道:“我以為張先生與戚將軍私交甚篤,沒想到,與李將軍交情也頗深。”
張居正不與他說笑,正色道:“臣確實與戚繼光私交更近,正因為如此,才不能再給他加封爵位。”
朱翊鈞明白他的意思:“先生是擔心落人口實?”
張居正點點頭:“正是。”
他歎一口氣:“這些年,臣給予戚繼光的各種關照,已經在朝中引起不小非議。薊鎮已經三年無戰,現在給他封爵,一來,沒有理由,二來,對朝廷而言,並無益處。”
朱翊鈞上前扶他:“先生說得極是,是我欠考慮了。”
張居正看著他,眼神透著憂慮:“陛下重情義,臣卻不知是否是一件好事?”
朱翊鈞明白他的意思,更是握緊了他的手:“所以,才需要先生從旁輔佐。”
張居正退後一步,竟是偏過頭去,輕咳一聲。
朱翊鈞皺眉:“先生又病了?”
張居正回道:“近來倒春寒,有些著涼。”
“可有請太醫看過?”
張居正搖頭:“年後,事務繁多……本來也沒什麼大事,多謝陛下掛心。”
“那怎麼行,先生的身體比什麼事都重要。先生先回家休息,我立即命李時珍上門診脈。”
張居正謝恩離開,還沒出文淵閣,朱翊鈞又派人送來一襲貂皮大氅。
李成梁剛進獻的,隻有兩件,朱翊鈞不怕冷,自己也不愛穿,一件給了張居正,另一件給了馮保。
第二日早朝,朱翊鈞竟然沒有看到張居正,朱翊鈞問了張簡修才知道
,張簡修病情加重,有些發熱,正在家中休息。
他宣來李時珍詢問情況,後者回道:“張閣老病了好幾日,未曾診治,外邪入裡化熱,服藥之外,需靜養幾日方可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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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保回道:“李將軍親率大軍,驅逐韃虜,屢立戰功,定是武藝超凡。”
朱翊鈞卻道:“我對李成梁不感興趣,對他的兩個兒子倒是很感興趣。”
“畢竟,他們也算我的師弟,總不能太差吧。”
說到這裡,馮保也有些感慨,雖說命運的軌跡不同,可兜兜轉轉,徐渭還是去了遼東,做了李如鬆、李如柏的老師。
“正好,今日天氣好,下午沒什麼事,去會會他倆。”
“額……”
他興致來了,誰也攔不住。馮保隻得跟著他,回乾清宮換了行服,出宮去。
地方官員進京,通常住在驛館。李成梁乃是遼東總兵官,又是新晉寧遠伯,和兒子住的是一處單獨的院子,旁邊幾處院子也分給了隨行的部下和仆人。
朱翊鈞來的時候,院子裡聚集了好多人,圍在院子裡吆喝,熱鬨得很。
朱翊鈞好奇,上前湊熱鬨,走進了才看到,原來院子中間的空地上,一群人正在摔跤。
今日雖然有太陽,但氣溫仍是偏低,這些從遼東來的將士兵不怕冷,都身著單衣。
朱翊鈞一眼注意到其中一個年輕人,身在壯碩,眼神透著狡黠,嘴角甚至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
一個人上前,與他摔跤,沒過三招,就被摔在了地上。第二個人,堅持的時間稍微長一些,但也沒過十招。
第三個、第四個……此人竟是連贏好幾人,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朱翊鈞小聲在馮保耳邊說道:“我怎麼覺得……此人看著不像是漢人。”
馮保被他這話嚇了一跳,思忖片刻,後背冷汗都出來了。再定睛看去,那人雖留著漢人的發髻,穿著漢人的衣服,容貌的確與漢人有一些細微的差彆。
他心中有個名字呼之欲出。
此時,旁邊有位青年拍手叫好:“我阿哥可是建州第一巴圖魯,你們都不是他的對手。”
朱翊鈞轉頭看向說話那人,與場中青年容貌有幾分相似,又喚他阿哥,猜測二人應是兄弟。
“他們應該是女真人。”
馮保神思恍惚的點頭:“是,女真人。”
遼東本就是漢人和女真人混居。李成梁多次與女真人交手,或向他投降或被他俘虜的女真人不在少數,其中,一部分編入了他的遼東鐵騎,有的成為了他的仆人。
仔細觀察,這裡站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