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

談個話需要兩小時嗎?

詹子延這一周與他聊天的時間加起來都沒這麼長。

親弟弟,有血緣關係,果然不一樣。

剛說完他是最重要的人,轉頭就讓他回避一下。

有什麼話是他不能聽的?就因為他不是真正的家人嗎?

煩悶隨著酒嗝從喉嚨裡噴出來,給麵前的玻璃蒙上了一層白霧。

駱愷南眯著眼,伸出手指,在白霧上畫了個橢圓,然後畫上兩個長方形,用直線連接,再點上眼睛、鼻子、嘴巴……

好像戴眼鏡的詹子延。

他情不自禁地勾唇。

這時,桌上的手機終於震了。

不等看清來電人,他立即接起,冷聲問:“現在才打過來,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

那頭明顯一愣,然後客氣地說:“抱歉,駱先生,老周剛把你的號碼給我,我是他老板,姓虞,想和你聊聊Mirage這款遊戲的發行計劃……”

老周?誰啊?

駱愷南被酒精麻痹的大腦遲緩地運作了一會兒,總算想起來了,是平中那位家長,說過要給他介紹投資人。

“我今晚不方便,你明天再打來吧。”駱愷南直接掛了電話,隱隱覺得自己酒醒後應該會後悔,但現在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隻想等詹子延的消息。

仿佛心有靈犀似的,下一秒,他心心念念的人就聯係他了。

駱愷南低哼,點開新消息,心道,那小子終於走了。親弟弟又怎樣?詹子延的家已經被他占了,誰也彆想擠走他的位置——

未讀新消息:

詹子延:「愷南,我弟要在我們家住幾天,你回來吧,我有事跟你說。」

詹前錦長途跋涉了一天,又在黑黢黢的樓道裡蹲守了兩小時,剛吃飽飯就困得直打哈欠。

詹子延要求他必須洗澡才能上床,拿了條新內褲給他,然後把他推進了浴室,告訴他哪個是沐浴露,哪個是洗發水。

詹前錦以為自己被小看了,不耐煩道:“我不是文盲,認得字!”

詹子延:“行,你把臟衣服脫下來給我,我去洗,洗完烘一烘,明天應該就乾了。”

詹前錦不情不願地脫掉衣服,遞給他之後迅速轉過身去,耳朵尖紅紅的:“你快出去,我要洗澡了。”

這個年紀的小男生臉皮薄很正常,但後背的淤青就顯得不那麼正常了。

詹子延猜也能猜出是誰打的,這樣的痕跡他太熟悉了。

自從他爸知道他在學校說喜歡男同學之後,直到他離家的那天,身上的淤青幾乎沒斷過。

他記得家裡還有一支效果很好的備用藥膏,便把它放在了浴室門口。

詹前錦洗完澡出來時看見了,什麼也沒說,握著藥膏進了主臥,還關上了門。

似乎對自己鳩占鵲巢這件事沒有絲毫歉疚。

過了不出十分鐘,詹子延就聽見裡頭傳來呼嚕聲。

他悄悄打開門,張望了一眼——

男孩睡得四仰八叉,毫無防備,沒擦乾的濕發不再像刺一般豎著了,軟塌塌地貼著頭皮,像某種黑不溜秋的毛茸動物。

說到底,還是個小孩子。

與他那時一樣,脆弱又要強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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