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也敲定好了,預計過兩個月定稿,順利的話明年開春能出書。

為此他天天大量閱讀尋找靈感、完善細節,前兩天晚上因為沈皓的事心情不佳,白白耽誤了,現在想想真是大可不必。

人類知識的壽命遠比肉體長,百年以後,他與沈皓都不過是地球上的一抔黃土,而他撰寫的書倒是有可能留存到那個時候。

臥室窗外華燈初上,逐漸演變為萬家燈火。

詹子延正讀得津津有味,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來乾擾,新消息躍上屏幕:「Janson,吃晚飯了嗎?」

很熟稔的一句寒暄,看來Kent真把他當朋友了。

詹子延難得語氣輕快地回:“沒呢,在看書。”

Kent馬上變了態度:「九點了還不吃?快去。」

詹子延忍俊不禁。

Kent的語氣太像家長了。

他記得上小學的時候,自己特彆愛看動畫片,一放學回家就扔了書包坐在電視機前,爸媽來喊他吃晚飯時,就這語氣:“還不吃飯?快去!”

他沉迷其中,不願離開,挨罵挨打是常有的事兒,但仍舊樂此不疲。

如今沉迷的愛好變成了看書,時常像今晚一樣不知節製,卻沒人會管他看多久了。

詹子延默然歎氣,回了一句:[馬上就去吃。]

Kent:[下次自己記得。]

詹子延略感慚愧,Kent比他年紀小,他還要對方操心,實在不應該。

他的確有些餓了,於是起身從臥室走到廚房,打開單扇門的小冰箱,尋找可以吃的食物。

很遺憾,最終隻翻出了一碗隔夜剩飯。

他用開水泡軟了,就著一罐醬黃瓜,囫圇吃下。

胃裡溫飽了,嘴裡卻覺得有些寡淡。

與早上吃的雜糧煎餅和中午吃的三葷兩素相比,泡飯實在沒滋沒味,不知是由奢入儉難,還是少了人陪伴。

或許……應該留駱愷南吃晚飯的。

這個荒唐的想法令他不禁苦笑。

怎麼已經淒慘到指望剛認識的人來排遣寂寞了?駱愷南沒那個義務。

明明想著獨自一人也要好好生活,可實際上,他仍然會在孤寂的夜裡感到空虛。

逃脫不了七情六欲,大抵是人類的通病。

他能夠把所有關於愛的理論研究透徹,對著學生侃侃而談,輪到自己,卻是醫者無法自醫。

回到臥室,隨手放在床上的書攤開著,自動往後翻了幾頁。

詹子延看了眼,這一章是關於心靈與肉體誰才是主宰者的討論。

這個話題古往今來討論的哲學家太多了,從柏拉圖的客觀唯心論,到笛卡爾的二元論,無人能得出一個言之鑿鑿的確定結論。

或許這就是哲學的魅力所在——學習研究它的人都在不斷地思辨、論證,無論多偉大的哲人,都會被無數後人與時俱進的思想質疑、挑戰。刻板僵化、人雲亦雲的人很難學好這門學科,往往也不會選擇這門學科。

這也是他當初選擇就讀此專業、畢業後留校任教的原因之一。

在這個思想相對自由的環境裡,他待得很舒服。

不過此時此刻,他想做點更舒服的事情。

被柏拉圖認作肮臟汙濁的事情。

詹子延翻了個身,摘下眼鏡,放到床頭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