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之後,他推了推眼鏡,粉筆灰不小心沾在了臉上,也沒注意,繼續專心講課。

駱愷南看見了,忍不住低笑了聲。

教室內學生少,特彆安靜,他這一聲乾擾,惹來了同學不滿的視線,詹子延也望了過來,對他皺起了修眉。

駱愷南從小在課堂上就是搗蛋鬼,早就練出了堪比防彈衣的厚臉皮,對老師的警告一向視若無睹。

但詹子延這麼一皺眉,神態就沒剛才好看了。

他對哲學本就沒興趣,再不看點兒賞心悅目的,怎麼熬得下去?

駱愷南難得沒頂撞,直到下課也沒再發出一丁點動靜。

一堂課45分鐘,其他學生意猶未儘,某位理科生則昏昏欲睡,跟著教授回到辦公室,沒注意前邊人停住了腳步,差點兒撞上去。

駱愷南及時穩住身子,問:“怎麼不走了?”

詹子延轉過身,稍稍抬頭看他,表情有點不自然:“你剛剛在課上……笑什麼?”

駱愷南以為他要批評自己上課不專心聽講,這種教育話術他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立刻先發製人:“因為你的課太無聊。”

詹子延一怔,似乎不相信:“沒人這樣說過。”

“他們的學分掌握在你手裡,怎麼敢對你說?”駱愷南沒規沒矩地反過來批評他,“你應該改一改你的上課風格,全程板著張臉,像他們欠你錢似的。”

詹子延的臉色登時變得很難看。

駱愷南心中吹響了勝利的號角。

在與老師鬥智鬥勇的上百次戰爭中,他從未輸過。

其實他壓根沒怎麼聽課,也不懂哲學,分辨不出好壞,隻是想挫一挫詹子延的老師架子罷了。

詹子延的段位比想象中低,被他懟了兩句就啞口無言了,默默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翻看剛才那節課的備課材料。

駱愷南往對麵一坐,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點開遊戲,說:“下節課我不去聽了,一天聽一節就夠了。”

遊戲的提示音響起,他戴上耳機前,似乎看見詹子延手中的筆頓了頓,過了一秒,小幅點頭:“嗯,無聊的話,就聽一節吧。”

原來是隻紙老虎,這麼好說話。

駱愷南打開文檔,邊測試邊記錄需要修改之處。

很好,以後這間辦公室就是他做主了,詹子延根本鎮不住他。

上午一共兩堂課,詹子延上完第二堂課後,就去院裡開會了,臨走前,給他留了本托馬斯·內格爾的《你的第一本哲學書》,說:“這本比較通俗易懂,應該不無聊,你可以先看看。”

像家長去上班前叮囑孩子似的。

駱愷南不爽地抬頭,卻發現詹子延的神色有些不對勁。

“你怎麼了?”

詹子延抬起薄薄的眼皮,看著他搖了搖頭,低聲說:“上節課我試著對學生笑,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好像很害怕。”

駱愷南:“你為什麼要笑?”

“也是,想想彆的辦法吧,哎。”詹子延歎氣,拿起會議所需的材料和紙筆,轉身走了。

駱愷南低頭繼續測試遊戲,反複琢磨著這個操作怎麼做才能更順滑,直到五分鐘後,驀地反應過來——

詹子延居然真的聽了他的建議?

所以那個問題並不是批評他的開頭,而是認真地在問他為什麼要笑、以為自己課講得不好?

駱愷南反複摩挲著鼠標,心情複雜。

算了,誤會就誤會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