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鳥撲棱棱飛下來,它飛到風平的頭頂,說:“韓霽喊你去下棋。”
風平一把撈下鳥,跟老舵手說一聲就捧著鸚鵡上樓了,艙裡隻有兩人,長命喪著張臉,一看就是沒贏過。
“坐,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長進。”韓霽揮手打發長命讓開位置,隨口問:“跟舵手在說什麼?”
“跟風向有關的事,姐夫,還有沒有關於氣象方麵的書?”
“目前沒有,遇到了我再送給你。”韓霽示意風平先動棋子。
長命挪來個椅子坐一旁看著,見鳥湊過來,他伸手給它撓腮,它舒服地發出咕嚕聲。
艙裡隻餘棋子落在棋盤上的清脆響,鳥的聲音也慢慢低了下來,即將要睡著的時候,艙外的木梯上響起腳步聲。
“是海珠。”鳥嗖的一下飛出去。
“慢點,這是急著拉屎啊?跑這麼快。”海珠拎開滾燙的茶壺,問:“喝不喝水?我給你倒一碗晾著。”
“喝。”鳥落海珠肩上,啾啾道:“鳥是來迎你的。”
“噢,那謝謝你。”海珠走進住艙,問:“誰贏了?”
“這還用問?”韓霽話裡不掩得意。
“德行,淨欺負小孩了。”海珠沏茶,說:“再有半天就到家了。”
“我二姐和星珠呢?”風平問。
“在打魚丸。”在船上無聊,最能消磨時間的就是撒網撈魚,再刮魚糜打魚丸,通常一番操作下來最少也要耗費小半天。
“專心。”韓霽扣了下桌子提醒風平回神,給旁觀的兩人說:“觀棋不語。”
“我又沒有幫風平參謀,還觀棋不語,分明是你們不投入不專注才會被我們影響。”海珠遞過去一杯茶,拎著方凳坐一旁看。
鳥也落她膝上,探爪拽來她的手指,鳥頭湊過去示意她撓癢。
艙裡又安靜了下來,風平這邊頹勢已顯,韓霽落下一個棋子,坐直了說:“不下了,你的心思不在棋盤上,在想什麼?”
艙頂上響起拍翅膀聲,應該是有過路的海鳥來歇腳,風平往艙頂看,手裡摩挲著棋子,說:“大姐,你來陪我姐夫下棋吧。”
“我不跟他玩。”海珠喝兩口水,剩下的遞到鸚鵡嘴邊讓它咂水,說:“真讓你姐夫說中了?有什麼心事?”
“有喜歡的姑娘了?”長命打岔。
“才沒有。”風平踢他一腳,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臉看向海珠,試探道:“大姐,我以後能不能當個舵手啊?”
“舵手?行啊。”海珠說。
“真的?”風平大喜,他放鬆下來,激動地說:“那我就不縮在家裡讀書了,我想拜個老舵手為師,我跟他出船積累經驗,等我出師了,我帶人出海看看,看看海的另一邊會是什麼。”
“誌向這麼遠大?”韓霽開始收撿棋子,他看海珠一眼,低下頭開始忙碌,對風平的事不多言。
“不是誌向遠大,隻是我站在海邊往海上看
的時候總是會思索海的儘頭是什麼。大姐,海有沒有儘頭?”風平問。
“我覺得是有儘頭的,海的儘頭應該是陸地。”海珠思索,認真地說:“風平,出海是有危險的,遇到危險的可能性很高,你得想清楚。”
“我知道,最慘的結局就是喪生大海,子承父業……”見海珠怒瞪他,風平慫慫地閉嘴了,同樣認真地說:“我想過好久了,也考慮過後果,但我覺得我還是想跑船,先不談不切實際的,我覺得在船上走南闖北挺有意思,我想出去看看。”
他心裡清楚,以他大姐的本事,再加上他姐夫的權勢,他就是不作為,隨便找份巡街的活兒就能過的很好,安穩得能看到老年,人生的每個階段都能推演出來。這樣的日子不是不好,如此過下來,他到老都是在兩個姐姐庇護下生活,但他總有些不甘心,隱隱約約不想過這種生活,他也想出去闖一闖,若有運道就做出一番成就,自己立起來,成為兄弟姐妹的依靠,若是家裡再遇到困境,不至於讓兩個姐姐頂在最前麵。
“那行,我尊重你的想法。”海珠不打壓他,並給予肯定:“我家的孩子都了不起,小小年紀各有各的主意,各有各的想法,潮平想當船匠,風平想當舵手,並為此付出努力,十年後,你們肯定各有成就。”
風平咧嘴笑,他蹦起來抱了她一下,說:“十年後你再去深海,或是再去倭島尋寶,由齊舵手為你領航。”
“開的船是齊船匠一手打造的。”海珠大樂,她拍著風平的背說:“小夥子有誌氣,但切勿急於求成,當舵手就要心態好,越是危險越要冷靜,戒急戒躁。”
“風平的性子穩,如此說來他還挺適合這個行當。”韓霽這才開口,說:“回去了我給你找個好師父,你先是跟他一起跑船積累經驗,日後再多跟船,東西南北都跑一跑,多學幾年再出師。”
“好。”風平任他拿主意。
在場的四人隻有長命覺得失望,“你不給我當副官啊?我還想著我倆能一直做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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