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五天抵達永寧,到了永寧,船上的島民隻剩十二個,另外八個先後在各個碼頭下船,他們帶著老酋長和少將軍給的手書去找當地的亭長說明情況。
“四月了,再有一個多月又禁海了,在船上的日子過得真快。”海珠感歎,今年上半年好像做了很多事,她卻感覺不如在家打漁的日子充實。
“我嫌太慢了。”韓霽意有所指。
海珠輕哼,船停穩了,幾個小的先下船,她側過身說:“你不下船吧?直接回府城?”
“先送你們回去,我去你家露個麵。”
“彆了,你有重要的事,先去辦你的事,露不露麵不重要。”海珠猜出他要帶兵去廣南最西邊,既然有意讓漁民鑄就一道防守牆,那肯定要送兵過去駐紮在島上和漁村裡,不僅是特訓,還要送武器過去。另外一方麵,她猜他放不下去瓊崖擄人的賊船,兩艘賊船未歸,大理那邊肯定還要來人查明情況。
碼頭上人多,韓霽不好動作,他背過手動了動手指,低聲說:“等我回來了就來下聘。”
“在說什麼?”鸚鵡湊過來問。
“你怎麼又上船了?不是跟冬珠走了?”海珠往船下看。
“冬珠讓鳥傳話,平生跑啦。”
“我下船了啊。”海珠往船尾走,“我在家等你。”
韓霽臉上浮出笑,他收回探出去準備拉人的手。
侍衛將香蕉串和椰子、活雞、螃蟹、野果都搬下船,舵手再次揚帆,官船在永寧碼頭停靠不足一盞茶的功夫又離開了。
“嘎嘎嘎——這路鳥走過。”鸚鵡飛在海珠頭頂,跟她一起去追快跑沒影的人,它吆喝道:“加油,跑快點,再快點。”
平生跑累了,他停了下來,冬珠和風平也停了下來,海珠多跑一陣追上人,說:“跑什麼?”
“是我二哥先跑的。”潮平呼哧呼哧地說。
“腿短跑得還挺快。”長命敲了下平生的頭,問:“你想快點見到你娘啊?”
“嗯,我想我娘了。”平生點頭,他喘過氣拔腿又跑。
“快,他又跑了。”鸚鵡喊。
“追他。”長命哈哈大笑著攆了上去。
海珠也無奈的跟著跑,過路的人看著他們,有認出人的,搭話問:“海珠,你們跑什麼?”
“沒事,鬨著玩。”
跑進村,在村口遊蕩的大黃狗歡喜地迎了上來,它繞著平生狂搖尾巴,平生嫌它絆腿推它走。
“小黃,嘬嘬嘬。”潮平喚它。
大黃狗理都不理。
“大黃,嘬嘬嘬。”長命試著喚它,它還是不理。
“沒用的,這狗就是這德行。”冬珠板著臉重重哼一聲,說:“再去我家,我也不理它。”
“呦,平生回來了?”村裡的人問。
“嗯,大娘,我娘在家嗎?”
“在,沒見她出門。”
平生推開狗往家跑,剛看
見門就大聲喊,
“娘嗚嗚嗚——”
“我二哥哭了?”潮平嘻嘻笑,
“他想家想哭了,我都沒哭。”
“以後你笑話他,讓他喊你喊哥。”冬珠出鬼主意。
“好。”潮平應得乾脆,“我再去看看。”
一行四個人走進於家的門,平生嚎的聲音更大了,嗚嗚咽咽的,抱著秦荊娘不鬆手。秦荊娘被他哭的眼紅,抱著兒子輕聲哄,看見其他孩子進來,出聲說:“海珠,你們先進來坐。”
“大伯娘,我二哥想你了。”潮平攥著衣角說。
“嗯,這還是他記事後頭一次離開我這麼久。”秦荊娘抱不動了,她拎個椅子坐下去,哄道:“不哭了,你看你弟弟都不哭,丟不丟人?跟你姐你哥出去就高高興興玩就是了,哭什麼,又沒人委屈你。”
“沒人打他罵他。”風平說。
“我知道,是他沒出息。”
風平沉默地盯著人看,他看著被母親抱在懷裡抽泣的小孩,不由出聲:“娘……”
“嗯?渴了還是餓了?我去做飯。”秦荊娘要放平生下地,他卻緊緊抱著不鬆手。
風平搖頭,低聲說:“你哄弟弟吧。”
他怔怔地看著地上的土,心裡琢磨著為什麼他出門半月沒想起娘,他有過想娘想到哭的時候嗎?好像是有的。
院子裡安靜下來,隻有平生的哭聲和秦荊娘的細語聲在回蕩,潮平咬著手指發呆,時不時瞅一眼輕聲說話的母子倆,他臉上沒了笑,心情還有些低落。
長命左看右看覺得無聊,他走到簷下逗狗。
“彆哭了。”冬珠不耐煩了,“都已經回來了,還哭什麼?下次不帶你了。”
“我也不去了。”平生帶著哭腔說。
“玩得比狗還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