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綻,天光微亮,在巷子裡守了一夜的三隻貓吃飽肚子翻牆回來,剛翻上牆頭,餘光裡晃過一抹彩,這個顏色再熟悉不過了,大白貓下意識厲聲哈氣。
鳥已落在另一個院子,對貓的嗬斥聲無動於衷,看見打掃庭院的婆子,它歡快道:“早上好。”
婆子瞅它一眼,低頭繼續掃落葉,這隻鳥太過靈性,她有些犯怵。
鸚鵡剛要糾纏,一個錯眼發現了追過來站在牆頭的貓,它嚇得一哆嗦,瞬間轉身往侯夫人住的小院裡飛。
“天亮了,起床了。”它站在鳥籠上喊。
“噓——”丫鬟出來阻止它,“夫人還在睡,你去隔壁找海珠玩,她天天起的早。”
“讓它進來吧。”侯夫人已經醒了。
片刻後,侯夫人洗漱打扮好,她帶著鸚鵡去喊長命起床,受不了鳥的央求,她又陪著它去找海珠。
海珠正在院子裡比劃招式鍛煉身體,看見人和鳥過來,她先出聲問好。
“早上好,海珠。”鸚鵡警惕地留意著貓,告狀道:“它們想吃我。”
“忍忍嘍,它們先來這個家的,先來後到,你讓讓它們。”海珠不慣著它,最後一個招式收勢後,她拿起手帕擦臉,說:“我今天要出海,太陽落山了回來,白天你彆來找我,貓就咬不到你了。”
“今天又出海?”侯夫人問。
海珠點頭,在家閒著也沒事做,她還要帶老龜去海底逛逛。
齊阿奶烙好了麵餅,她喊冬珠和風平拿筷子,讓他們姐弟三個先吃,這三個都是有正事的。
齊老三過來了,沒料到侯夫人也在,他提著便桶站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們忙,我回去看看長命。”侯夫人起身帶著鸚鵡離開。
“鳥回了。”鸚鵡抬翅膀。
海珠朝它揮手,冬珠和風平也有樣學樣。
兩張麵餅一碗雞蛋水,吃飽喝足,海珠幫冬珠和風平收拾東西裝車,出門發現星珠坐在龜背上出來了,她咧著嘴笑,嘴裡的“姐、哥”不成音。
“找你小哥玩,我們去賺錢了。”海珠說罷朝屋裡喊一聲:“潮平,小妹過來了,你盯著她,彆讓她爬出巷子了。”
潮平應聲,打著哈欠往外走。
隔壁的鳥聽到聲嗖嗖往外飛,它站在牆頭盯著路過的人,老調重彈:“海珠,今天出海啊?”
“嗯,你在家乖乖的。”
鸚鵡目送人走出巷子,又盯著巷子裡賣柴賣水的人,有人跟它說話它也不搭理。長命喊一聲,它立馬循聲而去,落在樹杈子上看他跟武夫子練功,渴了餓了就使喚長命新得的小廝跑腿。
日頭一寸寸偏移,當金光灑滿庭院,平生牽著大黃狗過來了,大黃狗遇見巷子裡的人極儘殷勤,挨家挨戶討了骨頭,它銜著爛筐直奔海珠家,留平生在後麵跟人道謝。
齊老三抬頭看一眼,寬敞的小院趴著龜爬著孩子,貓在簷下睡覺,狗蹲牆
角啃骨頭,
待會兒再來隻鳥,
院子裡比集市上還熱鬨。
平生給潮平帶了甘蔗,兄弟倆坐在長凳上啃,星珠坐在地上饞得流口水,他倆望著她嘻嘻笑。
“饞哭了你們哄,我先跟你們說好了。”齊阿奶點了點兩個孫子,她端碗沒加糖的雞蛋水過來喂星珠,說:“彆看他們,他們吃的是狗屎,吃了吐,不好吃。”
星珠信了,她張大嘴含住勺子,吃到雞蛋花還用小米牙嚼一嚼。
齊老三趁這個機會趕忙往外溜,要讓星珠發現他走了,又要嚎一場。
海龜和狗都抬頭看他,睡覺的貓也睜眼看看,人出門了又埋著頭繼續睡,狗也繼續啃骨頭,龜爬進水盆趴水裡泡著。
一節甘蔗啃完,平生和潮平洗洗嘴往外走,哥倆齊聲說:“奶,一叔/爹,我們去練武了。”
齊一叔言好,齊阿奶顧不上應聲。
星珠抬頭,這才發現坐著吃飯的爹沒影了,她也不吃了,往地上一倒,利索的往門外爬,齊阿奶放下碗跟過去,不一會兒拖著個放聲大哭的孩子又過來了。
貓煩躁地抬爪壓住耳朵,龜沉在水裡不動,狗也習慣了她的哭聲,趴著地上繼續嚼骨頭,隻有隔壁的鳥被吸引了過來,它悄悄靠近,蹲在牆頭看熱鬨。
“你看那是什麼?會說話的鳥來了,它在笑話你,彆哭了,你爹晌午還回來的,你娘馬上就回,她去買菜了。”齊一叔出聲。
星珠含著淚望過去,鳥悄摸摸開口:“姐姐,騎龜嗎?”
貓聞聲而起,一個躍身彈了起來,直撲牆頭,狗也跟著吠叫,鳥飛在院子上空嘎嘎叫,死貓臭狗輪番罵。
齊阿奶和齊一叔被鬨得頭疼,星珠望著一地的亂攤子咯咯笑,眼淚還沒乾,胖臉笑得找不著眼睛了。
齊阿奶逮住貓關進柴房,又趕了龜出門,讓一娃一鳥坐上龜背在巷子裡躥,她跟在一旁盯著,防著彆家的貓撲鳥,守著孫女彆被外人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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