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翻看著賬本,京中的商鋪還有十餘鋪,玉石、布莊、糧鋪、客棧、茶樓……都在賺錢,難怪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舉家遷移了,就是手上的這些鋪子每月的進項就夠尋常百姓家活幾輩子了。
“幸好你們及時抽身了,要是被抄家了,這些家產被旁人得去了,死了都不甘心。”海珠嘖嘖道。
“命都沒了,誰還有心思想這些。”侯夫人又遞給她幾張紙,同時還有一個木匣,說:“這是官船去大理國淘回來的幾塊玉料,我打算從京中招十來個玉石師傅過來,在廣南開個賣玉石收珍珠的首飾鋪。”
海珠打開木匣子,裡麵的玉石是未經打磨過的,她認不出是什麼玉,但很好看就是了。她拿了一塊兒雞血紅的玉塊在手上把玩,心裡反應過來,說是讓她參謀,實際上是在教她做生意開眼界。
海珠問了些大理國的事,心裡則是琢磨著哪天她也跟船過去看看。
在書房坐了半天,晌午就在這邊吃飯,飯後她取了幾本韓霽常看的書回去,至於他家的生意,她有了了解後就不打聽不過問了,往後的事往後再說。
悠閒的日子過了幾天就下了雨,天上下雨海上起霧,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到了傍晚,海上的水霧漫向岸,天黑的尤其快,點了燈籠也無法照亮庭院。
“今年的天氣真他娘的怪,大夏天還起霧。”巷子裡的街坊大罵。
海珠撐著傘往外看一眼,巷子裡白霧彌漫,還挺有仙氣的。遠處鑼聲傳來,大霧天衙役也還在巡邏。
“姐,家裡還有塊兒醃肉,我們晚上炒肉煮粉行嗎?”冬珠問。
“你怎麼出來了?還在下雨,快進去,我來做飯。”海珠關上門。
冬珠不聽,她赤著腳跑到牆根拔蔥拔蒜,戴著大鬥笠蹲在雨裡剝蒜洗蔥。
齊阿奶站在簷下看著,說:“你這丫頭怎麼不聽話?生病了你不難受?”
“哪有那麼容易生病,我之前淋著雨去海邊吹了好久也沒見病。”冬珠取下鬥笠拿著蔥蒜進廚房,說:“放心吧,我身體好著呢,淋點雨喝點風不能奈我何。姐,快進來,我給你燒火。”
廚房裡點了燈籠,燭光瑩瑩,齊阿奶拿著她的鞋進來說:“把鞋穿上,你也是不小了,我跟你說實話,你還是得注意,受了涼,寒氣進身體裡了,你以後來月事肚子疼。你看你姐就知道,她喝多少藥了?”
冬珠張了張嘴,心想她姐為了賺錢養家還不是時不時就泡在海裡,為了點屁大點的事她就避著雨躲著風,多可笑啊。
“我才不怕。”她大聲說。
“我好好跟你說,你氣什麼?生了個驢脾氣。”
“對,我就是驢。”說罷她就學驢叫。
“行行行,你是驢,你是頭犟驢。”齊阿奶不搭理她了,揭開米缸抽一把米粉放盆裡舀水泡著。
海珠拿出泡的肉洗乾淨,豬肉醃過了特彆瓷實,切塊切丁很容易。
“我想起來之前好像買了乾
木耳,
奶你拿去放哪兒了?”她問。
“我知道。”冬珠一溜煙又衝出去。
齊阿奶看過去一眼,
哼了一聲,說:“這脾氣也不知道像誰。”
海珠覺得好笑,家裡的人各有各的脾性,老太太管不了了,她又憋不住話,隻能在背後嘀嘀咕咕過個嘴癮。
木耳拿來用熱水泡著,米粉泡開了,鍋裡的水也燒開了,冬珠撈粉丟鍋裡煮,她端著碗擺灶台上,粉煮熟了撈碗裡。
齊阿奶拿著火鉗坐灶下燒火,聽到巷子裡有雞叫,說:“老三買雞回來了,他回來了你三嬸就要過來。”
貝娘是個閒不住的,她還沒出月子就在琢磨做鹵菜賺錢,這不,一場雨下來,小兩口開始準備食材了。
粉煮好了,冬珠舀水洗鍋,偏頭看她姐還在擇木耳,她往鍋裡又舀瓢水,免得鍋底被燒裂了。
有腳步聲進來,齊老三跟貝娘抱著孩子過來了,他在院子裡瞅一圈,問:“風平跟潮平呢?還在隔壁沒回來?”
“對,沒回來,你去喊一聲。”齊阿奶應話。
貝娘進來了,海珠端著泡木耳的盆放椅子上,加上冬珠三個人一起擇,片刻的功夫就擇洗乾淨了。
“隻留個燒火的,其他人都出去,我要炸花椒了。”海珠說。
“你們都出去,我燒火。”齊阿奶捅了捅灶裡的柴。
鍋裡的水舀出來,鍋燒熱倒油,炒肉哨子要油多,花椒丟下去泡在油裡也不會濺油星子。刺啦一聲,花椒的香味彌漫在整個廚房裡,又順著煙囪和門窗鑽了出去,細密的雨幕裡多了花椒的味道,聞到的人無不打噴嚏。
肉倒進油鍋,爆炒後再倒入木耳,鍋裡衝出來的油煙撲向燈籠,蓋上鍋蓋,海珠擦著手走出廚房打噴嚏。看見風平和潮平回來,她揉著鼻子說:“天黑了也不知道回來?”
“下次就知道了。”風平還端著一盅湯,說:“伯娘讓我端回來添個菜。”
“擺桌吧,我們的飯也好了。”海珠又走進廚房。
肉醃過,肉哨子裡不加鹽也是夠味的,最後撒上蔥花,海珠先鏟了肉哨子鋪在米粉上,剩下的裝盤。油遇到水立馬散開,清湯寡水的米粉上了顏色,看著就有食欲。
冬珠蹬蹬蹬地跑來拿碗,風平和潮平也要來,齊老三立馬喊住人,說:“彆來絆腳,都在屋裡坐著,冬珠也是,你看看你頭發都濕了,彆在雨裡躥。”
“下雨誰不濕頭,濕就濕了,吃完飯就乾了。”
碗筷都拿過去了,海珠走在最後關上廚房門,她勾著腰快步衝進雨裡跑到屋簷下,跺掉鞋底的沙走進屋吃飯。
雨天濕漉漉的,起霧後呼進鼻腔裡的氣都是一腔水,飯後洗洗澡關上門躺床上最舒服,鎮上的人家早早就關了門,雨聲遮掩了屋內的私語聲,滴滴答答格外讓人好眠。
忙累了半年的漁民趁著雨季歇息,早睡晚起多吃飯,個個懶洋洋的,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老三,又賣鹵菜啊?不歇歇?”買菜回來的
男人問。
“我歇了你們不就少碟下酒菜,
今天多了份鹵花生,
買一包嘗嘗?”齊老三問。
“行,給我來一包,多少錢?”
“三十五文一包,一包半斤。”
男人數出一把銅板丟筐裡,他往盆裡看一眼,說:“今天的海帶挺厚,給我挑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