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風下雨的時候海水上漲,風緩雨歇了海水退去,被浪潮攪得暈頭暈腦的海魚擱淺在沙灘上,螃蟹和海螺尚能鑽進潮濕的泥沙裡,海魚隻能甩著魚尾不停拍沙。
天上還飄著細雨,過來撿魚的人也沒穿笨重的蓑衣,就戴著一頂草帽走在雨裡。
海邊的人不少,雨勢剛變小的時候就有人過來了,甚至有人已經撿了魚賣了兩桶了,銅板都捂熱了。海珠她們來的有些晚,個頭大的銀鯧魚已經被人撿進筐裡,她跟冬珠在沙灘上撿鯭仔,連沙帶泥一起攬進筐裡。
鯭仔最大的也隻有巴掌大,魚小肉嫩適合燉湯,海珠看差不多夠吃一頓了,就喊冬珠罷手,“彆撿了,撿多了吃不了死了就臭了。”
“我們也拿去賣,不行就自己開食肆做菜賣。”
“家家戶戶不缺魚,誰掏錢買啊,而且陰雨天又有風,燒鍋嗆煙。”
海珠見她娘在挖蝦蛄,她拉著冬珠過去,蝦蛄和海螺可以多挖點,晚上做酸汁米粉,再多也能吃完。
海水裡湧來一張爛漁網,漁網上結著密密麻麻的青口貝,海珠眼疾手快地踩水下去用鐵耙勾上來,另有一個男人從另一頭扯住了。
“我們平分。”海珠說。
男人沒意見,當即扯爛漁網,一人拖一半。
“快看!”有人驚呼一聲。
幾l隻落單的馬鮫魚躍出洶湧的海麵追著魚群過來,沙灘上有人蠢蠢欲動但也隻能看著,雨後淺海的水下混濁,若是有暗流,人踏進去了就起不來。
兩尺多長的馬鮫魚沉下海麵離開,魚群慌張逃到淺水處,早有準備的漁民兩兩扯著麻布單子踩水下去攔截。
幾l條雜魚慌不擇路的朝海珠站的方向遊來,她倒了籃子裡的魚蝦,提著空竹籃下水舀。
這邊的沙灘翻得差不多了,海珠喊上冬珠和秦荊娘換個地方,海邊涼爽歸涼爽,水霧也格外重,蒙在臉上像是罩了層紗,水霧凝結成水珠,滴滴答答沿著下巴流。
冬珠用袖子抹了一把,說:“有海草湧上來了。”
能吃的海草價賤,海邊的人不稀罕,天晴的時候還有人拖回去曬乾了賣給行商,這天色陰沉沉,看著要下個幾l天的雨,海草拖回去也是占地方,路過的人看見了繞路過去。
“有石花菜,擇一團回去煮涼粉吃。”海珠說。
她身後跟著的人見狀也過去,涼粉耐放,煮一鍋能吃一兩天。
紅珊娘也過來了,她讓海珠多弄點石花菜回去,“反正你也要費個事,不如多煮點,煮好了我去買兩塊兒。”
“行,煮好了我讓冬珠給你送去。”海珠應了。
沙灘上慢慢乾淨了,人也少了些,有些人帶了剪子,直接蹲在齊腳踝的海水裡刮魚鱗剖魚肚,免得拿回去了腥幾l間屋。
秦荊娘找人借了剪子,也蹲在海邊清理魚蝦。
海上又起風了,碼頭上響起鑼鼓聲,海邊的人利索地收拾東西離開。海珠往海麵看一眼,
拉著冬珠也跟著人群離開。
離開碼頭走到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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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獲多的人提了秤擺攤賣魚賣蝦,其間有不少小孩的身影。進了巷子,年幼的小兒女撐著油布傘站著給刮魚鱗的爹娘遮雨,探著頭嘀嘀咕咕問這是什麼魚那是什麼螺。海珠心想禁海三個月也挺不錯的,漁船不能出海了,終日飄在海上的男人回了家,街頭巷尾更有煙火氣了。
“三叔,你回來了?”海珠進門看齊老三蹲在簷下,打趣說:“聽說你去接我了,莫不是走岔了路?”
齊老三支支吾吾應一聲。
齊阿奶冷哼,“我還以為我兒子被大風刮走了。”
齊老三不敢再作聲,冬珠朝他做鬼臉,他悄悄伸出兩根手指做擰肉的動作,餘光瞟到秦荊娘進來,他趕忙縮回手指喊了聲。
“娘,你先去洗澡換身乾淨衣裳。”海珠舀幾l瓢水倒盆裡洗石花菜,說:“冬珠也去洗,穿著濕衣裳彆著涼了。”
“我來弄這個,做涼粉是吧?我也會做。”齊老三走過來,“你在這邊做飯,這個我端到隔壁去煮。”
說罷,他給海珠使眼色,小聲嘀咕說:“幫我說幾l句好話,三叔先謝你了。”
海珠舀兩瓢水把魚衝洗乾淨,拎進廚房說:“奶,今晚煮鍋魚湯,再做一盆酸汁涼粉,不煮飯了。”
“行,我給你燒火。”
鯭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