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海珠回來了!”
剛進巷子就聽到一聲喊,海珠推車的步子頓了一下,見在巷子裡玩的小孩目光火熱地看著她,她朝巷中自家門前看,偏過視線笑著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沒出事,你快回去吧,他們就是肚子裡的饞蟲犯了。”被小孩拉出來的年輕婦人表情無奈,跟海珠說:“快回去洗個熱水澡,彆生了風邪。”
海珠大概明白了,臉上的笑越發燦爛,對眼巴巴瞅著她的小孩說:“我收拾好了讓風平來喊你們。”
“我們就在這兒等著。”豁牙的小丫頭說。
冬珠聽到說話聲跑出門看一眼,又飛快地縮回院子裡,對風平說:“快燒火,姐回來了。”
海珠走到門口時,煙囪裡冒起了青煙,冬珠和齊阿奶過來幫她推車卸貨,老龜自己爬進水坑裡。
“你娘下午帶平生過來玩了小半時辰,你們的衣裳做好了,她給你們送來。”齊阿奶主動提起,“她晚上還要煮飯,就沒等你回來。”
“沒事,又不是一年半載見不到麵,見一次麵要把每個人見齊。兩家住的近,她過來方便,我閒了也能去看她。”海珠把發帶解開,接過梳子把頭發梳順,繼續說:“我雖然說兩家當親戚往來,但也不必像親戚一樣講究禮節,她沒等我回來就走了我又不會怪。”
“那就行,改天得空了你帶著冬珠和風平也過去看看,提點東西過去,留下吃頓飯再走。”
海珠點頭,留不留飯先不論,的確是該去一趟。
“水冒煙了。”風平喊。
冬珠端盆要去舀水,海珠沒讓,怕她燙著自己。她舀兩瓢熱水再兌兩瓢涼水,端去院子裡先把頭發上的海水衝乾淨。
齊阿奶和冬珠坐在院子一角清洗魚獲,不用刮魚鱗不用清魚腹,隻清洗鮑魚和扇貝也不麻煩。
“姐,這是什麼?”冬珠回頭,見院子裡沒人,她提著竹竿一樣的東西走到洗澡間門口問:“姐,這細長的東西是什麼?”
“你彆動!”海珠驚得差點踩翻了水盆,“你沒動吧?”她把那玩意兒忘記了。
“有毒嗎?”冬珠趕緊把手裡的東西扔了,小心肝亂跳,她自我安慰說:“沒咬到我,應該沒事。”
“什麼有毒?”齊二叔推著車軲轆從屋裡出來,冬珠腳邊一條扭動的東西格外顯眼,他心裡先是一咯噔,待看清了才鬆口氣,“這東西能吃,沒毒。”
海珠已經披著衣裳開門出來了,她出來的急,身上的水都沒來得及擦,短衫沾了水貼在身上,穿得有些擰巴。她顧不上這些,先拉過妹妹的手仔細檢查一番,見沒有傷口和咬痕,這才撿起困在灰土裡咽了氣的煙管魚。
“真沒毒?二叔你見過?”
“嗯,以前跟你爹去碼頭賣魚的時候見過,彆的村的漁民打撈起來的,比人還長,上岸就被買走了,八兩賣的。這東西應該難打撈,我這麼些年也就看過那一次。”齊二叔到底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漁民了,知道的多
,
他看到這新鮮玩意兒就來勁,
讓海珠拿給他看看,“一共逮了幾條?”
“三條。”海珠問齊阿奶另外兩條還活沒活著。
“活的,拿出去賣了吧。”齊阿奶把兩條煙管魚擇出來單獨放一個盆裡,“死的那條我們自己吃,這兩條拿去賣了。”
正說著,齊老三從外麵急匆匆跑進來,見人都在,他籲口氣,“趕上了,我還擔心我回來晚了。都收拾好了?我這就裝車去擺攤。”
“不吃飯了?先吃飯,肚子裡有食了再去擺攤。”海珠進廚房時在灶台上看到了煮好的粥。
齊老三瞟了她兩眼,怕她生氣似的,帶著點小心說:“我回來的時候看見街上已經有人去了,攤子已經擺好了,也是鐵板和鐵架。”
“這……”齊阿奶急了,“這是搶生意啊,明目張膽地欺負我們是外來的,海珠你要不要去找沈六爺說說,太欺負人了。”
“哎呀,跟是不是外地人有什麼關係,我擺攤的時候就想到了,生意好了肯定有人效仿。不用找誰,我們做我們的,他們做他們的,我們一家也不可能把整個碼頭的人都攏過來買我們的東西。”海珠提著桶過去,撈起兩條煙管魚裝桶裡,說:“奶你把那條洗乾淨斬成段,我回來了炒一下,然後我們就吃飯。”
齊阿奶沒理,還在嘀咕說:“就是欺負我們是外來的沒族人幫襯,吵架打架先失了仗勢。”
“海珠,什麼時候去擺攤,我們還等著呢。”路邊閒聊的阿嫂見人出來立馬來了精神。
“我去買兩捆米粉,今晚做蟹黃蟹肉炒粉,嫂嫂彆急,我指定給你們留幾份。”
“呦,你提的是什麼?”眼尖的看到桶裡的一抹紅,走近一看,忙問她是不是要拿去賣,“彆賣了,我給買下來,我家二姑娘生了娃,我正愁不知道拿什麼給她補補身子。”
“火管魚?生了娃娃的女人吃這個好,補氣又補血。”有人湊了過來,伸手在桶裡攪了一下,說:“還活著,這玩意兒可不常見。”
海裡的物種起名全憑顏色和形狀,煙管魚的顏色像火苗,有人叫它火管魚,也有人稱是火筒。
海珠說不賣,“下次再逮到了先賣給你們,這次我要拿去送禮。”
“兩條呢,海珠你饒給我一條,我家姑娘產後出血虛得很,這幾天可愁死我了。”
“是啊,女人坐月子要是沒養好就落一身的病,海珠你就賣二旺奶一條。”有人幫腔。
二旺奶就是海珠跳海殺匪寇那天給她拎熱水的人,海珠受了好不好意思讓人苦苦哀求,她隻好選了條小的賣出去,“我不認識這東西,之前還以為有毒,遇到了就避開了。現在知道這是好東西,往後在海底再逮到了,多了就先緊著街坊鄰居買。”
“哎行行行,我娘家妹子再有一個月也要生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