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齊二叔一個人在家看家,海珠領著老的小的去食肆吃晚飯。她去了去年頭一次來永寧時用飯的食肆,老板和夥計已經認不出她了,隻記得她是傍晚時分在碼頭賣蝦蟹貝螺的。

噢,還知道她潛水厲害,能下海底打撈沉船。

夥計送來一盆血蛤酸汁撈粉,他瞅海珠一眼,像是要辨彆她是不是比旁人多長個鼻子長隻眼。

送來蒸蟹的時候,他說:“這就是從你那裡買來的。”

“這五隻蟹多少錢?”齊阿奶問。

“隻管吃,彆管錢。”海珠說。

夥計看出了海珠的意思,笑了笑,一溜煙走了。

蘭花蟹已經捶開了殼,海珠拿起尖頭長剪撬開蟹殼,先剪開蟹腿剔肉,蟹肉沾薑醋汁,又鮮又甜又酸又辣,咽下一口蟹肉,嘴裡竟然還泛起了口水。

“人家的薑醋汁是怎麼調的?怎麼比家裡的味道好?”齊阿奶嘀咕,她用筷子尖沾薑醋汁嘗味,醋不知道是哪裡的醋,說不出來,就是比自家的好吃。

海珠吃完蟹腿嗦一口粉,酸粉湯裡的酸是純果酸,薑醋汁裡的醋應該是米醋和果醋調的,或許還添了彆的什麼。

又一道蒸魚上桌,海珠把蟹黃舀進粉裡,拌勻了先把一碗粉吃完了才去吃魚,魚鮮肉嫩刺少,吃過魚再喝口酸湯,嘴巴裡不腥。

後廚的火力加大,扇貝蒸粉絲和爆炒小章魚一起端上桌,海珠說:“這比我逮的章魚小多了。”

“去晚了,沒搶到。”掌櫃端來一碟醋花生,跟海珠說:“你以後再撈到什麼東西可以給我送來,價錢可以商量,一定讓你滿意。”

每家食肆都有固定的漁家送貨上門,但出海的收獲不定,運氣好能滿倉而歸,運氣差了艙底都鋪不滿。故而食肆的掌櫃每到傍晚就會去碼頭等著,遇到好貨就搶,廚下有存貨了,等漁家送貨上門時就隻挑選好的。

而他給海珠的承諾是隻要她送來,他就全買下。

“我也不是每天捕撈的都是好貨,反正你們每天都在碼頭等著,看到我了去看一眼也方便。”海珠拒絕了,主要是今天收入頗豐,她又蠢蠢欲動想買個鋪子,若是買鋪子了,她下海逮的蝦蟹就不賣給旁人了。

“叔,你家的薑醋汁是自己調的?是秘方嗎?”她問。

“對,是秘方,來我這兒用飯的就是圖這口味道。”掌櫃留下醋花生,說:“以後多來照顧生意。”

剩下的還有什麼菜海珠沒吃出滋味,飯後打包一碗血蛤酸汁粉,結了帳回家。

“一頓飯吃去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夠買四五十斤米了。”齊阿奶心疼遞出去的碎銀子,嚷嚷著食肆搶錢,“都是海裡的東西,下次想吃了我們自己在家做。”

“韭菜和生蠔還不要錢呢,烙餅不也賣兩文錢一個。按你這說的,還買什麼餅,自己撬幾l個生蠔,割把韭菜隨便炒一炒,哪還用得著花錢買。”海珠吐槽,“我收張三的錢,李四收我的錢,有買有賣才成生意。”

“還有燈籠,

屋頂上掛了好些燈籠,

牆上也有,桌上還放油燭,燈油也是要錢買的,這些都是添在菜錢上,肯定比直接從海裡撈起來的蝦蟹貴。”冬珠說,“姐我說得對不對?”

“對極了。”這話提醒了海珠,她如果開食肆可不單是做菜那麼簡單,還要斟酌斟酌。

回到家,齊阿奶去廚房燒洗澡水,齊老三去照顧他二哥吃飯,風平帶著潮平在院子裡跑。

海珠點著油燭在屋裡串銅板稱銀子,一千枚銅板是一貫,她撚銅板撚得指腹發疼,等家裡的人陸陸續續都洗完澡了,這才把兩貫錢串完。另有碎銀二兩四錢,這都是賣蝦蟹貝螺和章魚的收入。

“海珠,該你洗澡了。”齊老三敲門。

“好,這就去。”海珠把碎銀和銅板放進箱子裡,開門見他還沒走。

“今天一半的收入,兩百七十三文。”

海珠接過,把銅板倒桌上,布兜還給他,問:“魚還好賣嗎?”

“還行,攢半桶了我就提回來賣了,雖然個頭小點,好在有活力,新鮮。”

海珠給他出主意,讓他挑著擔子沿著巷子叫賣,半上午半下午的時候沒有漁船回來,街上的魚少,有想買魚的就會出來看看。

“去富人住的巷子叫賣,住石屋的就不用去了,住石屋的人家都有漁船,不缺魚。”她指點說。

齊老三沒說話,讓他出聲叫賣堪比當街脫褲子,他張不開嘴。

“對了,三叔,你得閒的時候幫我在院子裡挖個坑,坑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