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岱嶽把劁豬的時間定在了後天,他並不是因為經驗不足忘了劁豬的事,而是為了優中選優。
參考養豬手冊的記錄,結合骨架大小、體重漲幅、生病次數以及性格溫順度,種公他挑中了野五和家三,種母則分彆是野六與家二四。
養豬的學問竟然這麼深,楊桂平徹底信服了。
公社對任務豬是否劁過沒要求,照目前的情況,中途若無意外,年底的任務豬指定能交上。
如果真出了啥意外,那也隻能怪他們倒黴了。
“你分得清哪頭是哪頭?”楊桂平雙手撐著圈牆往裡麵瞅,在他眼裡野豬全長一個樣,唯體型略有差彆。
“野一、野二……”賀岱嶽從左數到有,豬身上是沒標記,但圈上寫了數字,一豬一單間的好處在此刻展現得淋漓儘致。
賀岱嶽在養殖場待的時間長了,到家拿了衣服直接鑽到洗澡間,儘管大伯娘她們定時定點打掃,仍免不了有味道。
驅蚊香得陰乾,褚歸點了艾草屋裡屋外熏了一圈,賀岱嶽洗完,緊接著換他洗。
聽到收工哨,兩人開始熱飯,潘中菊到家剛好趕上出鍋。
“你和當歸吃著。”潘中菊拿了鋤頭便朝外走,“我把你吳大娘給的甜杆苗栽了來。”
今天收工晚,不先栽了,吃過飯天一黑,放到明天會降低苗子的成活率。
賀岱嶽追出去幫忙,兩個人乾活總比一個人快,褚歸拿不準他們得忙多久,把端上桌的菜撤到了鍋裡溫著。
栽了甜杆苗天將將擦黑,落座時潘中菊肚子轟鳴一聲,儼然餓得前胸貼了後背。
“明天上工你帶點乾糧下午餓了墊吧幾口。”賀岱嶽心疼潘中菊的辛苦,家裡不是沒有,乾嘛非受那個罪。
“大家都乾活,我偷摸吃東西不像話。”潘中菊寧願餓著,農忙時節,誰不是這樣過的。
“什麼偷摸吃東西?”賀岱嶽糾正潘中菊的老舊觀念,勤勤懇懇的乾活不就是奔著不挨餓不受凍去的麼,“要是我或者當歸乾活的時候餓了,你讓不讓我們吃?”
“哪能餓著肚子乾活。”潘中菊答得倒是飛快,她餓得,賀岱嶽和褚歸餓不得。
賀岱嶽將盛好飯的碗端給潘中菊,用她的話回她:“對啊,哪能餓著肚子乾活。”
吃完飯,潘中菊打著手電筒出了門,沈家良他們今早靜悄悄地搬了新家,半點沒耽誤上工,趁著消食,潘中菊想去看看他們收拾得怎樣了。
沈家的新房布局方正,中間堂屋,左邊兩間臥房,右邊廚房。廚房是用木頭接堂屋的牆麵後搭的,三麵圍著竹籬笆。
沈家良欠了一屁股債,總算是把房子建好了,一家人有了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所。
兩間臥房有一間是為長栓準備的,不過他們目前買不起第二張床,所以長栓仍是和父母睡一屋,他的臥房暫時堆放雜物。
村裡人依山建房,沈家良夫妻物色了屋旁一塊竹林占據的荒
地做自留地(),楊桂平同意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得他們自己開荒。
竹根錯盤,開荒難度極大,兩口子收工忙活到天黑,才將竹子砍了三分之一。
晚飯是長栓做的,他的心臟已能夠支撐他做些日常的家務,例如洗衣、做飯、掃地。以前他感覺自己像尊被裝在箱子裡的易碎的泥偶,通過狹窄的縫隙窺視一方天地,遇見褚歸後,他方成為了有血有肉的人。
父母不讓他碰地裡的活兒,長栓逐漸學著包攬了零碎的家務,使沈家良他們衣服臟了有乾淨的換,收了工能直接吃上熱飯。
彭小燕起初提心吊膽的,左怕長栓洗衣服累到,右怕長栓做菜切傷手,讓長栓出去玩、她自己來做的話說了無數遍,長栓依舊我行我素。
萬事開頭難,可不開頭怎麼知道結果呢?長栓小小年紀,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把彭小燕說了個啞口無言。
幾個月來,長栓用事實打消了彭小燕的憂慮,他做菜雖然味道一般,但從未失過手。
今天搬家,彭小燕難得闊綽地同村裡人買了兩個雞蛋,叫長栓水煮了,他一個,他們夫妻各半個。
長栓沒聽彭小燕的,傍晚跑衛生所問褚歸雞蛋羹的做法。他算是問對人了,雞蛋羹是褚歸為數不多擅長的菜色。
第一步,洗掉蛋殼上的臟東西。長栓將雞蛋泡在水裡認真地刷洗,直到雞蛋表麵的紋路全部變得白白淨淨的。
第二步,磕蛋。叮——力氣使小了,蛋殼完好無損。長栓加大了手上的勁,把蛋殼在碗沿敲了個小口,兩隻大拇指反向用力打開。
破碎的蛋殼順著蛋清流入碗裡,蛋清滑不溜丟的,長栓費了好大功夫挑出碎蛋殼,心想幸虧褚叔叔教他洗了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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