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完眼鏡男的記憶,到去女廁見到口罩女,再到後廚成為幫廚,莫理覺得自己的“精神值”下降得越來越厲害了。
按照眼鏡男的記憶,做完這道菜,“精神值”估計就會降到最低值,到時候自己會不會像他那樣,變成行屍走肉一般,回到大廳?
她猛地想起,眼鏡男最後頂不住精神壓力,沒忍住看了被悶殺的鴿子一眼……
想到眼鏡男走回宴會廳的樣子,她不禁後怕起來,還好剛剛沒把乾海參的刺弄斷。
不行,不能就這麼讓時間流逝過去。
她站起來,來自“B1幫廚守則”帶來的壓迫感減輕了一些之後,她開始搜尋這個房間。
這個房間跟之前在眼鏡男記憶中看到的綠門房間完全不一樣。
粗略來看,四平米左右普普通通的長方形房間,很狹窄。
一邊是金屬製的操作台,底下是櫃子,打開櫃子裡麵裝著各種形製的鍋碗瓢盆,金屬陶瓷塑膠等材質都有;另一邊則有兩個並列的大水槽,看得出平時被打理得很乾淨,幾乎沒有任何水漬殘留,水槽旁有高高的金屬置物架,擺放的都是一些不怕摔的器皿,濾網漏勺一類的東西。
都很乾淨。
房間最裡側是一台雙開門大冰箱,沒有牌子,打開冰箱裡麵空蕩蕩的,除了剛剛放進去的乾海參,沒有任何其他食物存放過的痕跡,乾淨到像是一台全新未使用過的冰箱。
莫理對冰箱並沒有太深研究,看不出冰箱是不是最新款,有沒有帶著一些能自動清潔的高科技功能。
她將冰箱的兩個門都打開,溫度不太一樣,看來是一邊保鮮,一邊冷凍。
從最初進來時候的醃製間到洗海參房間,一路上都沒再看到牆上張貼著其他守則。
特彆是這個房間,尤其乾淨。
或者應該說房間的四麵牆壁和天花板都乾淨得可怕,沒有半點汙漬。
就像是被人用消毒水清洗過的房間。
這麼一想,莫理似乎已經聞到醫院的味道。
冰冷的病房,潔白的病床,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白天黑夜像是撞到一起,一天一天晝夜交替,時而清醒時而混沌,迷迷糊糊毫無目標。
她記得在很小的時候,大概是八歲那年吧,自己生過一場大病,需要進行手術。
住院後,爸爸媽媽會輪流來陪床,莫理已經不記得自己的病到底嚴重不嚴重,她隻記得爸爸媽媽當時都跟她說“沒事的”、“手術完就好了”。
打麻藥、手術完成、出院、複診……一切都很順利。
還記得剛出院的那天晚上,和爸爸媽媽三人在酒店床上看電視,媽媽還特彆囑咐說“彆開太大聲,孩子剛手術完”。
第二天本來要去海上樂園,票都買好了。
但是剛出院,爸爸說莫理的身體狀況還是不太穩定,於是取消了這個計劃。
好可惜。
如果知道那是最後一次能和
爸爸媽媽一起出門玩的機會,
她一定不會讓媽媽去退票。
記憶中甚至都沒有告彆的場麵,
隻是從醫院回來的某天睡醒後,家裡就隻剩下她一個人。
警方判定爸媽是失蹤,因為家裡找不到任何他們留下的訊息。
爸媽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要去哪裡,仿佛在出門買菜途中,就稀裡糊塗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鄰居都說他們嫌她太累贅了不要她了,畢竟要花那麼多錢。
莫理根本不相信。
雖然爸媽有時也會吵架,但對莫理卻一直愛護有加,絕對不可能擅自丟下她跑掉!
因為爺爺奶奶都已經過世,外婆年紀大,和舅舅一家共同住在鄉下,不方便上學,最終是由伯父一家收留了莫理。
至此,她最親的人變成了堂姐。
伯父開著一家遊泳館,膝下有一個女兒,堂姐大莫理8歲。
自從莫理進了伯父家後,堂姐將她她當成親妹妹照顧,讓她不至於沉溺於父母失蹤的陰影之中。
是堂姐教會莫理綁頭發,教會她遊泳,教會她自立,教會她要強,成為一個絕不向命運屈服的人。
一直到高考結束,住校的莫理回家後,持續一個多月聯係不上堂姐……
堂姐不會無緣無故與莫理斷絕聯係,就像當初爸媽不會無緣無故拋下她獨自一人!
於是從伯父那裡拿到堂姐新公寓的地址,在前往堂姐家的路上,就進入這個詭異的世界……
“叮鈴鈴——叮鈴鈴——”
莫理的思緒還沒從回憶中抽離,突然有一陣鈴聲響起,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嚇了她一跳。
什麼聲音?
“叮鈴鈴”一下下不停,像是鬨鈴一類的清脆響動,被悶在什麼東西裡。
她豎起耳朵聽——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
是冰箱裡發出來的?
轉身打開冰箱門,隻見原本空無一物的冰箱裡,赫然出現一台紅色的老式台式電話機。
“叮鈴鈴——”
是電話鈴聲在響。
莫理都沒有注意到,她放進冰箱裡的那盆乾海參已經不見了。
冰箱裡,現在隻有這台電話機。
她在影視劇中見過這種台式電話,現實裡唯一一次接觸是鄉下外婆家裡,跟冰箱裡的這部電話的很像:雖然掉色嚴重,十分老舊,依然能看得出是紅色的,聽筒橫蓋在上方,一圈圈橡膠線連在底座上。
這是外婆家裡的座機?
“叮鈴……”
莫理猶豫著拿起話筒,十分自然地將聽筒貼在自己耳邊。
聽筒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孩子,今天有沒有好好乾活啊?”
是媽媽的聲音!
“……”
莫理瞪大雙眼!
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怎麼不說話呀,孩子?”電話裡的媽媽溫柔地問道。
莫理腦中一片空白——
“想不想知道爸爸媽媽去哪裡了啊?”媽媽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
“嗒——”
他們去了哪裡?
他們怎麼會給我打電話?
不要相信她——
她不是媽媽!
她想要將電話掛斷,慌亂中聽筒卻脫手而出,掉在冰箱隔板上,拿起時她又貼回自己的耳邊。
媽媽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聽起來既熟悉又陌生:“孩子,想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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