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昏暗的房間內,本來就已經滿是緊繃的安室透,在聽到王座上的青年所吐出的話語時,瞬間瞳孔一縮,心跳沒由來的加速了幾分。
他很想告訴自己,這隻是對方想要詐他說實話所設下的陷阱,自己真實的身份還並沒有被發現。
然而在那冰冷的麵具之下,在那似乎被看穿的炙熱的視線裡,安室透內心已經逐漸明白……他是真的暴露了身份!
就是不知道對方所注意到的,是在表麵的身份波本?還是內在的身份降穀零。
安室透的目光快速打量房間四周可以突破的地方,以防止對方出手攻擊他時,他能夠以最快速度撤離,嘴中卻不緊不慢、鎮定自若地安撫著對方:“……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在你踏入組織的那一刻。”
但縱使做足了心理準備,在boss回答的那一刻,還是令安室透忍不住呼吸一滯,感到了難以理解。
麵前的青年似乎並不在意他亂七八糟的情緒,而是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的發現:“隻要你踏入了組織,就已經在我的監督之下,當時我隻是好奇你為何要來這裡,為何要接近太宰治,才給了你一些時間。”
“但——”青年的聲音冷了下去,隨意把玩著手中的羽毛筆,“我討厭有蟲子在我的組織裡一直晃來晃去,會讓我心煩意亂。”
“鑒於你中間並未傷害過我們組織的成員,並且還完成了很多任務,我決定與你做一個交易。”
安室透微微蹙了下眉,有些意外他竟然給了自己選擇:“你說?”
“你告訴我你來到組織的目的,而我會適當給予你一些你想要的東西,並讓你以出差的名義回歸東京,完成任務,如何?”
“……”這看起來沒有任何對自己不利的因素,安室透無法理解地再次皺緊了眉心,“隻是這樣?”
“隻是這樣。”青年斬釘截鐵地說著,看起來並無任何欺騙的意思。
索性話已經說開到這種地步,安室透沒讓自己糾結多長時間,就直接開口問道:“為什麼要放我走?”
“不是說過了嗎?”青年的聲線慢條斯理,仿佛有種篤定一切的淡然感,“其一,你並未傷害組織成員,還做了很多事情。”
“其二……”語氣陡然溫和了下來,“就算是為了那些信任你喜歡你的組織成員,我也儘可能的想要避免傷害你,因為這樣做隻會讓所有人受到傷害,我可不想讓我的部下哭。”
……這句話令安室透倏地愣住了。
安室透怎麼也沒想過,竟然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他想起了中原中也微笑著與他並肩行走的身影,想起了酒吧裡等著他一起喝酒的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想起了一路上所結交的一個個真誠熱情的黑手黨成員,忽然感覺胸口陣陣發悶,有些難受。
為了部下嗎……
他忍不住苦笑地勾起了唇,還真是一個讓他無法拒絕的理由。
“……如
果我要是拒絕呢?”但他偏偏想要試探另一個選項的可能性,並且想要試探……麵前戴著麵具青年的底線。
而在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安室透就喉結滾動了下,意識到些許不妙。
因為在他對麵靜坐的青年慢慢停下來把玩羽毛筆的動作,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隻是單單的注視,空氣中就仿佛淬了一層冰霜一般,瞬間寒冷得可怕。
安室透感到了頭皮發麻的感覺,小幅度地繃緊了身體,隨時準備應付對麵的動作。
“如果你選擇拒絕的話……很遺憾,我有很多種辦法殺了你。”
低沉的話語落下,青年手中的那支羽毛筆便在眨眼之間襲上了安室透的眉心。
沒等安室透徹底反應回神,那尖銳的筆尖處就已經抵在了距離安室透眉宇中間約莫幾l公分的位置,仿佛隻要再微微前進一絲,就會毫不留情地射進安室透的脆弱部位。
安室透的身體猛然僵硬起來,掌心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幾l乎要刺入血肉之中。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尖銳的羽毛筆,背後泛起密密麻麻的冷汗,終於在此刻意識到他跟青年之間的差距。
——那是絕對無法避免的實力之間的鴻溝!
他,根本沒辦法從這裡逃出去!
“……就算不殺了你,我也有足夠可以讓你永遠留在這裡的辦法。”
青年懶洋洋地揮了揮手,那羽毛筆竟又憑空飛回了他的手心,沒有銳器的威脅,安室透猛鬆了一口氣。
他分明是受到了性命的威脅,也分明是感受到了難得經曆的危險,但就算這樣,安室透也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死亡對我來說或許恐懼,但並不會畏縮。”
他堅定的藍眼睛注視著麵前的青年,就算心跳如鼓,就算呼吸急促,也始終沒有移開過視線:“請你再回答我的一個問題,你如此頻繁的收複周邊的地下勢力,是為了什麼?如果這個問題跟我的理想不相符合的話,抱歉……就算是拚了這條命,我也要阻止你們!”
在大無畏精神的支撐下,他的氣勢已經勢如破竹,幾l乎衝破了對麵青年危險的氣場。
安室透注意到,青年似乎在思索一樣,手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良久都沒有說話。
就在安室透開始狐疑起來的時候,他終於聽到青年吐出一個字:“……秩序。”
安室透重複了遍:“秩序?”
“沒錯。所有的地下邪惡勢力,都需要秩序的統治,都需要絕對的裁決者。”青年又一次恢複到了那種沉著冷靜的聲線,“而隻有港口黑手黨才能組織這些秩序,因為我們組織就是個成功的例子。”
他斬釘截鐵地說著,語氣中竟有安室透無法體會的大義:
“白天的秩序分配給警察,夜晚的秩序就交給黑手黨。”
“正如橫濱這座城市安穩的治安一樣,所有的組織都需要一個‘頭目’來引導秩序,也隻有這樣,才能讓城市真正的安寧下來。”
“
不允許他們對百姓出手,不允許所有對百姓的燒殺搶奪,殘暴危險之類的事情發生。”
“——地下社會的新的秩序,要由港口黑手黨統一!”
……
安室透的呼吸亂了一拍。
作為一名警察,他仍舊難以理解港口黑手黨存在的意義,但這並不妨礙他為方才那段對話而感到動容。
規則、秩序……
似乎真的跟對方所說的那樣,是所有地下組織所欠缺的東西。
安室透不禁在腦海中想到,如果所有危險的地下組織都是跟港口黑手黨相似的存在的話,或許……這世道就會安全許多。
當然,港口黑手黨作為惡的本質並不能改變,隻不過……他目前的重心還是應該放在比較危險的黑衣組織上,對社會危害比較大的鈴木秋人身上更好。
答應交易吧,他還有未完成的任務,還有自己身上背負著的好友的期盼。
港口黑手黨的事情,之後再談也不遲。
閉上眼睛沉思片刻,安室透終於緩緩張開雙眼,說出了這次潛伏的任務:“……你們擴張勢力,讓東京的組織感到了警惕,因此派我來搜索一些情報……明天我就啟程回東京,你放心吧。”
“很好。”麵前的青年微微頷首,似乎早就知道他的目的一般,將桌麵上的一張文件用手指點了點頭,“這是一份不痛不癢的情報,但用來應付你的組織已經足夠了,你拿去吧。”
安室透注視著桌麵上的那張紙,一邊警惕著他是否會變卦,一邊默默往前走著。
而當他終於來到桌前,拿走情報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麵前的青年。
在稍顯明亮的燭火下,他終於看清了那張麵具的奇異紋路,以及對方身上所穿的西服,忽然間就這樣愣在了原地。
……他對青年的這身形象感到了異常的熟悉。
不隻是這身西服,就連那手中握著的黑色羽毛筆也極為眼熟。
就好像最近剛剛看過一般。
但他一時間沒能想出來到底是在哪見過,而隨著麵前的青年疑惑地一抬頭,問道:“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後,安室透才刻回過神,連忙拿好文件退出了首領辦公室。
一邊走,他還一邊思索著那份熟悉感……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呢?
*
看著安室透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門後,鈴木秋人終於鬆了口氣,後背不必挺得筆直了,姿勢也不用端著架勢了,癱倒在沙發椅背上。
……可算是擺脫這個狗皮膏藥了,快走吧快走吧,趕緊離開!
要不是因為對方疑似警察的身份,鈴木秋人是絕對不會這麼耐心地陪對方演戲周旋,早就一鍵將人踢走了。
不過還好,費了這麼多口水,再加上他越是緊張就越是顯得鎮定冷漠的自帶buff的演技,總算是讓安室透順利完成交易。
他當即鬆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說起來最近還有些奇怪,自從更新
後(),無論他使用多少次虛擬遊戲倉?()?[(),也不會再有頭暈目眩等等異常的感覺。
就仿佛隨著所有遊戲的bug消除,也消除了他降臨遊戲的疲憊一樣。
但不管怎麼說,留在遊戲太久也恐怕會對身體產生影響,一身輕鬆的鈴木秋人直接關閉遊戲,消失了身影。
……
另一邊,安室透在告彆了中原中也後,便打算坐上前往東京的輕軌列車。
對於中原中也,他始終是懷著幾l分愧疚,因此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將去東京的任務一直坐實到底。
不知道這麼做是否正確,但能夠還跟對方輕鬆的進行閒聊,就已經很滿足了。
中原中也雖然感慨這麼快認識的朋友就要離去,但是畢竟是boss親自下的命令,也為他感到了榮譽感,仔細交代了一番,就揮手告彆。
而在拿著行李離去不遠,安室透又看見了這段時間幾l乎讓他恨得牙癢癢的身影:“太宰先生……”
“你已經不是組織的成員了,不用這麼恭敬的叫我名字。”太宰治隨意地擺擺手。
安室透於是瞬間明白了他也是這個交易的知情人之一:“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差不多吧,不過我是因為boss的提醒哦,不然也不會注意到你。”太宰治微笑解釋。
安室透異常感慨地點頭:“boss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危險、最神秘,最難以理解的人……不過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