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童睜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他和謝由認識七年了,從來沒有看見過謝由紅眼眶,更彆說哭了。
此時此刻,謝由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著他哭了?!
溫童震驚地問: “你哭了?”
片刻後,頭頂響起謝由帶著些許哭腔的聲音: "沒有。"
溫童沉默片刻,想要抬頭,謝由仿佛知道他要做什麼似的,在他仰頭看過去的刹那,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遮擋住他的視線。
謝由的手在輕微顫栗,指縫間縈繞著淡淡的煙草味,顯然是抽過煙了。謝由很少抽煙。
"彆看。"謝由低低地吐出兩個字,哭腔消失了大半,但仍然有些哽咽。溫童抿了抿唇: “你不是沒哭麼,為什麼不讓看?”謝由: “我、我……”
溫童:“你沒哭,就是眼睛尿尿了。”謝由: "……"
路口的交通事故本來就容易引行人關注,這會兒肇事車輛下來的人突然抱住了受害車輛的乘客,戲劇化的一幕令周遭的圍觀群眾更多了。
就連出租車司機都忘了去檢查車輛受損情況,懵在原地看著他們倆: "什麼情況啊?"
附近的圍觀群眾討論道: “肯定是認識的。”
“那高個帥哥看起來有點眼熟啊。”“我也覺得有點眼熟……”
"誒!這不就是那個有瞳科技的老板嗎?前幾天新聞放過的。""奧奧,就那個死了老婆的。"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討論聲也越來越大。溫童隱隱聽到了快門聲,似乎有人在拍照。
他皺了皺眉,雖然戴著口罩,眉眼又被謝由的手擋住,但他還是有點兒擔心。“你鬆手。”"彆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大家都在看。"
他一動,纖長卷翹的睫毛就掃過了敏/感的掌心,謝由不由自主地屈起手指。他按捺住心底強烈的衝動占有欲,幫溫童壓了壓歪斜的帽簷,緩緩鬆開雙手。腰間禁錮的力道消失,溫童終於正常喘上氣了。
他還沒多呼吸幾口新鮮空氣,謝由的又抓住了他手腕,以一種不鬆不緊的力度,強勢地抓著他。謝由語速緩慢,帶著絲懇求: "童童,我們換個地方聊吧。"&#34
;好好聊一聊。"
已經被認出來了,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溫童隻好應了聲。
謝由掀起眼皮,痛苦緊張的目光在觸及不遠處的助理時,瞬間變成了漠然。淩西當即明白自己需要做什麼,點了點頭。他大步走到出租車司機麵前,禮貌地道歉: “抱歉,撞到了您的車。”
溫童和謝由離開了街道,周遭的人群也散開了。
出租車司機這才把注意力從八卦挪回了自己的車上,他納悶地說: “不是我說,這麼大條馬路,你都能撞到我啊。”
“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淩西笑了笑: “先生,我們車的維修費遠遠高於給您的賠償費,為什麼要故意撞您呢。”
出租車司機嘀咕道: "這我哪兒知道,可能錢多燒得慌吧……"
另一邊,溫童被謝由拉進了附近一家咖啡店。時間還早,咖啡店裡幾乎沒什麼人。
走到店裡最僻靜的角落,謝由才真正鬆開了鉗製著他的手。溫童揉了揉手腕,坐到椅子上,抬眼直直地看向謝由。
謝由西裝筆挺,穿著和以前彆無二致,但神情憔悴,鏡片後的眼睛也充斥著鮮明的紅血絲,因為剛才哭過,眼眶還有些泛紅,低著頭的模樣有些可憐兮兮的。
溫童第一次見到謝由這種有些脆弱的模樣。
他記憶裡的謝由溫潤謙和,出類拔萃,不論麵對什麼事都穩重鎮定,不會暴露孱弱的一麵。他記憶裡的謝由……一直戴著完美的麵具。
那麼此刻的謝由,說的一字一句,做的一舉一動,也是假的嗎?
溫童眼睫輕顫,腦海裡閃過謝由那些證據確鑿的事情,一時間不知道該對說什麼。他一言不發,半晌,謝由率先開口: “童童,我真的以為你死了。”
“我去紐約,遇到了白越,然後……”他頓了頓,麵上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心有餘悸地說,“我以為你死在了爆炸案裡。”
“幸好….…幸好你是回國了。”
溫童喝了口水,平靜地說: “我不想說美國的事。”
謝由低垂著眼簾,遮擋住眼底的森寒,說話語調依然是尋常的關切: "怎麼了?在美國發生什麼事了嗎?"
溫童冷淡地說: “與你
無關。”
謝由手指輕動,感受到了少年對自己的排斥。他直截了當地說: "對不起。"
溫童:"對不起什麼?"
謝由誠懇地認錯: “我做過的那些事,把你置於危險的境地。”
他撩起眼皮,凝視著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瞳: “童童,我的確有很多事情做錯了,但陸匪的話,也不是全部可信。"
溫童: “我有分辨能力。”
謝由: “嗯,我相信你。”
溫童:"……"
如果謝由態度強硬或者像白越那樣裝可憐,他都能輕易地懟回去。
莫名來了句相信你,溫童是真對發不起火。謝由繼續說: “你想知道什麼,可以隨便問我。”
他坐姿筆挺,眼睛直直地凝視著少年,俊美的麵龐上帶著些許緊張,像是等待被老師提問的學生,又像是等待主人喂食的大狗。
溫童想了想,問出第一個問題: "你當初送我的手表裡,有定位。"他故意沒說自己知道是誰裝的定位,想聽一聽謝由的回答。
"對,我讓人裝的。"謝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