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
一隻碎裂的手機靜靜地躺在紅色布料上。手機碎裂的縫隙中夾雜著灰黑的塵土和血跡,底下的紅色布料上也儘是乾硬的血汙。
Amora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說: "白總,已經確定這隻手機是溫先生的了。"
"手機損毀過於嚴重,隻查到曾經登錄過的雲端賬戶,是溫先生的ID。"
說著,她頓了頓,看了眼麵前的男人。
白越站在落地窗前,麵龐上僅有的情緒波動都消失得乾乾淨淨,宛如一尊貌美的冰雕雕塑,散發著凜冽刺骨的寒氣,沒有絲毫人味兒。
他不出聲,Amora便低聲繼續說: “手機是被包在布料裡的。”"這塊布料核實比對過,是商場的聖誕工作人員穿的衣服,統一的製服布料。"
“根據存活的保鏢所說,最後看到溫先生的時候,他在看聖誕老人發放禮物,和當時值班的聖誕老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商場中庭。"
“因為吩咐過不要跟的太近,所以當時沒有跟上去,之後就沒再看見過溫先生了。”
白越:“監控呢?”
Amora實話實說: "商場有些地方沒有監控。""這兩天已經把目前已有的監控全檢查了一遍,商場各個出口監控沒有溫先生離開的蹤跡。"
她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地說完: “另一方麵,在街道上守候的保鏢也沒有看到溫先生離開。”
沒有離開,那麼就是還留在商場內。醫院迄今為止都沒有消息,隻剩下一個可能——死亡。
Amora雖然沒有明說,但結合重重證據來看,這是心照不宣的事實。
她不敢吱聲,低頭看了半個小時的鞋尖,都沒有等到白越的任何反應,才謹小慎微地抬眼。
冷白的月光落在白越身上,他冷冽的麵龐一片灰白,嘴唇毫無血色,垂在身側的手手背青筋暴起,手指不停地顫著,似乎是在忍耐著巨大的痛苦。
Amora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裝作自己什麼都沒看到。除非溫童複活,否則她說什麼都沒用。
忽地,手機鈴聲響起,空蕩的房子回蕩起了回聲。Amora連忙去摸手機,摸到後才發現
是白越的手機在響。白越沒有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鈴聲漸弱,停止,安靜了不到半分鐘,鈴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白越的眼珠子緩慢地轉了轉,像是被鈴聲吵得突然驚醒。
他緩慢地拿出手機,按下接通鍵。
手機那端傳來諾亞驚慌的聲音: "白,溫在哪裡?"“我為什麼聽說你在查爆炸案的事情,溫去了那個商場嗎?!”
"白?你說話啊?"
"溫沒有出事吧?!"
白越嘴唇顫了顫,諾亞的連環質問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刀子紮在他身上,將他的身體刺得千瘡百孔。喉嚨被前所未有的痛苦堵住,發不出一絲聲音。
良久,他才發出一個顫抖的無意義音節。
他的反應令諾亞呼吸一滯,顫聲問: “溫、溫……死了嗎?”聽到這個不想聽見的字,白越麵色肉眼可見地扭曲了一瞬。
童童不會死。
他顫著手指,狠狠地把手機砸在地上。"啪——"
手機被摔得四分五裂。
白越滯緩地往外走,抬腳落地,身形踉蹌,險些摔倒。Amora連忙上前扶住他:"白總。"
"您要去哪兒?"
白越推開她的攙扶,踉踉蹌蹌地走到屋外,打開車門。
坐上後,抓著方向盤的雙手止不住地顫著,連踩下油門的力氣都沒有。
Amora嚇得連忙拔下車鑰匙,哪敢讓白越開車。她勸道: "白總,我來開吧。"
“您想去哪兒?”
白越深呼吸了會兒,嘶啞地吐出三個字: “去那裡。”不可說的地方,就隻有一個,出事的商場。
商場的爆炸引發了火災,大火燒了半天,如今碎瓦頹垣,一片漆黑。門口拉起了數條警戒線,隱約可見裡麵還有人在搜查。警戒線外是死者家屬和熱心群眾的祭奠場所,擺滿了一地的照片、鮮花。
Amora沒敢靠得太近,把車停在不遠不近的路邊,替白越按下車窗。
白越掀了掀眼皮,盯著黑駿駿的商場看了很久,目光觸及一個走進商場的警察時,深深地喘了口
氣,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沙啞隱忍的聲音響起: "警察那邊怎麼說?"
"如果童童真的、真的……警方應該會通知家屬……"
Amora知道白越的意思。如果溫童真的死亡,警方會聯係死者家屬,也就是他們。
她抿了抿唇,緩慢地說出真相: "罪犯攜帶的炸藥量很多,又有火災,不少受害者都、都..…無法辨認屍體。"
白越閉上眼睛,眼前拂過森森白骨,心臟被巨大的痛苦侵蝕,臉色一片灰敗。
Amora低垂著眼睫,輕聲道: “警方那邊已經聯係過了,如果有任何………線索,會第一時間聯係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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