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張人臉,彎彎的一道眉,攝人心魄的一雙眼睛。

下半張貓麵,圓圓的下巴,俏麗的貓鼻,不笑而彎、總是保持著優雅弧度的唇瓣。

美人與貓,都是僅用一張臉就有可能征服他人的存在——可沒人會覺得這兩種存在糅合在一起還能讓人喜歡。

頂著這麼一張怪異的臉,草鬼婆狼狽地跌在地上,嘴角僵僵的,卻仍然是微笑的弧度。

當意識到臉上的麵罩已經丟失,草鬼婆眼裡的驚恐更加深幾分,用手捂住下半張臉,慌亂得仿佛沒有穿衣服那樣。

擋住自己的這張臉,對她來說,甚至比逃命來得更重要。

一直到她感覺自己的下半張臉已經被好好遮擋住了,草鬼婆才慌亂地看向四周。

想逃,然而周圍的火舌如影隨形,四處吞噬,她根本無路可逃。

已經被包圍了,沒有路可以走了。

草鬼婆一雙眼睛萬分狼狽且驚恐地掃向謝青靈等人,絞儘腦汁卻已經想不出什麼自救的法子。

新的藥奴還沒覺醒,小芒已經死了。

飛頭獠和人熊婆也已經被斬殺。

她所有的底牌都已經亮了出來。

已經沒有人能幫她了。

不,不行,得找個什麼東西再擋一擋……

草鬼婆拿出她的塤,想要再度吹奏起來。隻是這一次,部門的人卻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她的手一動,一道冷光立刻從她胸前閃過,沈懷州的飛刀一刀刺破了她手中的樂器。

草鬼婆手中塤立即裂開變成兩瓣。

一聲短暫的急促的“嗚”還沒完全發出來,兩瓣破碎的塤就掉落在地上。

驚魂未定的草鬼婆死死瞪向那個長著一張漂亮臉蛋的男人,眼睛裡深深的怨毒簡直能把沈懷州撕碎一樣。

男人,該死的臭男人!

這些男人統統都該死,該死!!

“啊啊啊——”草鬼婆發出一聲不甘的尖叫,那半張可愛的貓臉嘴巴大張,露出了兩顆尖尖的犬牙。

她像隻貓一樣,半弓起身體,四肢著地,防備而警惕地盯著那四人,緊張極了,嘴巴裡不受控製發出“喵喵”的叫聲。

謝青靈右手握住她的短劍,對沈懷州說:“我去殺了她,你幫我。”

沈懷州點頭。

接下去,隻需要一劍了結了草鬼婆,這一切就會結束了。

謝青靈跳下來,站在火海裡。

火舌避開她,空出一片空地,隨她所過之處,被開辟出一條路來。

謝青靈走向草鬼婆,速度並不快,她怕草鬼婆像小芒一樣,還擁有什麼其他被動的天賦類神通,一旦中招了可就不妙。

草鬼婆盯著謝青靈逐步走來,滿眼驚恐,身體在不停地後退、後退。

謝青靈預想中更壞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因為她並沒有什麼不適,也並沒有感覺到自己被蠱惑。這草鬼婆好像隻是單純地擁有了絕美的一雙眸眼、半張絕頂可愛的貓臉,並不附帶其他神通。

此時,腦海裡的聲音響起來了。

【年輕的草鬼婆,墜入愛河的草鬼婆,為了討好她的心上人,向至高無上的造物主布洛陀祈禱,希望能擁有一張最美的臉,擁有最能打動愛人的特質。】

【仁慈而智慧的布洛陀滿足了她的願望,把草鬼婆最想要的兩樣東西都給了她——一雙美麗得足以融化所有男人的眼睛,和一張可愛的貓臉。】

【同時拿到了愛人所想要的兩樣東西,草鬼婆卻依舊得不到最想要的愛人。年輕的草鬼婆,不諳世事的草鬼婆,她並不知道,女人和貓,男人確實都無法抵抗,隻是兩者雜糅在一起,他卻隻剩了恐懼,隻想躲得遠

遠的。】

噢,真是仁慈而智慧的布洛陀。

這是謝青靈第一次見到這麼慷慨的神明,要多少給多少,要什麼就給什麼。

隻是……這種組合起來的方式,未免太過於驚悚了些。

謝青靈腳下加快速度。

她喊道:“鏡花水月——”

下一刻,本來如修羅一樣可怖的謝青靈在草鬼婆眼中,就演變成為一個背著畫架的男人。

男人一頭雜草一樣濃密的頭發和短短的胡茬,膚色被太陽曬成麥色,隻是一雙眼睛分外明亮,笑起來純粹得像初春剛剛融化的雪山。

這樣一個溫暖明亮的人,正在向她走來,草鬼婆恍惚間,好像聽見他說:你真可愛,我帶你離開這裡吧。在天坑外麵,有另外一個世界,那裡有溫暖明亮的太陽,還有向陽而生的花,在那裡,你會生活得很快樂。

草鬼婆一怔,眼裡先是憧憬,後是憤怒,這兩種情緒複雜地交織著,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在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閃現了過去。

隻是,沒等她作出任何反應,下一刻,腹部就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從她的腹中破土而出。

一低頭,隻見那把泛著霜水一樣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