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一遍, 宋家是純臣、忠臣,絕對的保皇黨, 既不會結黨營私, 更不會私收賄賂。

所以,理所當然的, 身為廢後的宋清婥手中沒有任何人脈, 無法探聽消息, 在宮中可謂是孤掌難鳴。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是非常艱難的處境, 但靈貓為望凝青選擇這個身份也是看中了這一點。

因為隻有限製了望凝青的耳目以及人脈, 她才不會為所欲為地做出無可挽回的錯事。

但是近些天來不知道怎麼回事, 就算望凝青沒有可以拉攏,向她示好的宮女太監也比以前多了, 而且冷宮的嬪妃們也表現得很奇怪。

“娘娘, 您的衣飾實在太過素淨了。”一位被貶謫的才人憂愁無比地撫摸著望凝青的衣物,“妾、妾身不才, 繡活還算勉強能入眼,若是可以,能否允許妾身為您繡一些花樣呢?不會太過華貴的,隻是在衣角繡一些、一些小小的雲紋。”

靈貓歪了歪頭, 如果它沒記錯的話,這位王才人的繡活可謂是京中一絕, 連燕皇都對她大加稱讚。

“你若是覺得能打發時間便隻管去做吧, 但最好夜間不要動針, 會壞了眼睛的。”望凝青捧著衣物和皂角準備去庭院裡洗衣服。

“娘娘, 這活還是讓我的侍女來吧。”郭美人連忙上前搶過她手中的洗衣盆,遞給了身後的侍女,“您真是的,入宮前家裡難道沒有為您安排親信之類的嗎?居然要讓您親自動手洗衣服,妾身都看不過去了。”

“我的親信不適合入宮。”望凝青想著宋清婥的下屬一二三,淡漠地道,“洗個衣服罷了,行軍打戰時都做過,沒必要假他人之手。”

“那怎麼能行呢?您與我等是不同的。”

“對啊,您真是的!要更愛惜自己才行呢!”

屋內的美人們頓時嬌嗔一片,放眼望去隻覺得姹紫嫣紅,百花爭妍,好一副後宮美人爭寵的景象。如果這裡不是冷宮,如果被邀寵的對象不是廢後,靈貓幾乎要以為這是燕皇舉辦的家宴,後宮妃子們手段頻出,隻為討得聖上的歡心呢。

望凝青沒拒絕美人們的好意,事實上強硬地拒絕反而會引發更多的麻煩,這些人也一定會嘮叨個不停。想到午後還要給翻牆過來的七皇子上課,望凝青便朝著其中一名妃子伸出了手,道:“靜姝,我再給你診一次脈,你們要是沒事地話,都回去忙吧。”

那名叫靜姝的妃子便是前陣子鬱結於心重病不起的人,她麵色有些慘白,輕咳地伸出手道:“感佩娘娘的關懷,我已經沒事了。”

“如今身在冷宮,還有什麼事情好忙活的,倒不如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打發打發時間。”一名剛入宮不久的妃子慘然垂淚道。

“地寬天高,尚覺鵬程之窄小。雲深鬆老,方知鶴夢之悠閒。”望凝青診著脈,垂眸道,“我倒是覺得這裡很好,清寂,沒什麼好煩心的。趁著年輕多加耕耘,老了互相扶持一把,一輩子也算過得簡單舒心。”

屋內安靜了一瞬,那落淚的妃子恍惚了一下,抹去眼角的淚,隻覺得迷茫一掃而空,心中很是安寧:“我們能做什麼呢?”

“你們家世好的,多多少少都跟家人有點聯係,總不能一輩子都靠家人接濟。可以買一些耕農相關的書籍,跟家裡要一些好培育的種子,自己在庭院裡種。這樣即便被宮人克扣了份例,也不至於日子過不下去。另外要好好鍛煉身體,免得老來一身病。你們都是家族精心培養出來的才女,不過是學習以前沒有學過的東西而已,能做地事情不是很多嗎?”

望凝青還未答話,那名叫靜姝的妃子便出聲說道,侃侃而談後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她白皙的麵上立時浮現出薄紅,輕喃:“這、這也是娘娘之前跟我說的,我覺得娘娘說得很有道理。”

有人幫自己說了,望凝青便懶得開口了,少言少語是最好的,雖然不知道這些妃子為什麼總是想來找她談心。

“好了,都回去吧。”望凝青揉了揉脖頸,忽然偏頭掃去冷冽的一眼,“明日彆忘了晨跑。”

嬪妃們渾身一抖:“遵、遵命——!”

靈貓:“……”啊,這個人已經徹底統治冷宮了呢。

教導七皇子的事情是在私下裡進行的,瞞著冷宮裡的其他嬪妃,畢竟皇子和妃子的接觸本身是一件很忌諱的事情。除去其他的因素不說,在望凝青看來,自己的徒弟是非常有才能的人,學習也好武藝也好,他都是一點就通,根本不必她過多的操心。

因為在命書中,宋清婥是抱著“培養下一代皇帝”來培養七皇子的,因此帝皇策也在教育的範疇之內。宋清婥身為兵將,大概會以她心目中明君的模樣來培養未來的君王,但在望凝青看來,這是遠遠不夠的。

為人師表,最重要的是不能藏私。

“可是這有什麼意義呢?您明明知道這個孩子的結局的,不是嗎?”靈貓不明白望凝青為什麼要做這樣的無用功。七皇子越出色,最後帶來的不甘也會越重,明明隻要敷衍著教一些東西便好了,何必這麼認真呢?

“沒有其他的理由。”望凝青手中的筆墨不停,抄寫著第二日要給弟子授課的書冊,“我隻是想過好宋清婥的一生罷了。”

第一世的望凝青,並沒有正視“容華公主”這個人的一生,因此最後落得滿盤皆輸的下場,反倒是第二世的“希華”給她帶來了新的體悟。望凝青意識到自己如果不能“入戲”,很可能最後隻會白忙一場,因此無論如何,都要為眼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