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準時來到天殿的劍師將沃迪帶去傀儡師的城堡。
她神色冰冷空寂,一如往常,隻在離開前叮囑了沃迪一句:“在這裡隨你怎麼鬨, 我都能為你擔著, 但隻有一點, 千萬不能傷到任何一個傀儡。”
沃迪乖巧點頭。
他知道這位傀儡師對待自己的傀儡有多寶貝, 才不會這種事情上作死,那就不叫維持小白花貓設了,而是純粹的腦子抽筋不好使。
劍師這才放了心, 白袍微揚, 驀然消失在原地。
“欸欸?”沃迪往前一撲,撲了個空, 暈乎乎地四處張望, “這就走啦?可是我要去哪兒啊?”
偌大的廳堂內四處無人,連那天擺在餐桌上的兩隻白瓷兔子都不見蹤跡,不知從何而來的冷風拂過桌沿垂下的薄紗, 窸窣的聲響清晰可聞, 襯得這堂皇古堡像是鬼城。
豹貓眨眨眼睛,臉上露出一種近似天真的迷茫,並沒有害怕的意味,而是困惑與好奇交織, 像是見到新鮮的食物那樣, 粉嫩鼻尖聳動著確認安全。
[彆回頭, 繼續偽裝。]
貓玩具搖著小旗子為他加油。
[拱頂側方有好幾隻傀儡在偷看你, 肯定是負責監視的, 傀儡師約莫是不相信劍師的話,故意把你撂在這裡試試深淺。]
沃迪演得更起勁了, 兩隻貓爪前伸,像模像樣地打個小哈欠,看都沒看桌子上擺的那幾本模樣便像機密資料的牛皮紙,四處觀望一番,象征性地喊了幾句“有人嗎”,沒見回答,便甩著尾巴躍到木欄杆上,窩成一團睡大覺。
他昨晚清點了庫房裡有用的物品,跟劍師給的寶貝一同貼身放進隱藏空間,並在貓玩具的逐一介紹和指點下把那些寶物的作用了解得七七八八,列出食用與訓練計劃表,力求在達到最大的實力進展效果,最後還安排好了顏安青的事,全部完成時天已大亮。
跟成天熬夜的狸花貓不同,豹貓的作息相當規律,通宵一整晚,已是有些困倦,再加上他不知道傀儡師有沒有那種能看出自己是不是在裝睡的能力,乾脆連防禦措施都沒做,閉著眼睛沒一會兒,便真的沉沉睡去,甚至舒服到哼哼唧唧地打起了小呼嚕。
再次醒來時已是晌午。
[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位傀儡師果然深藏不露,耐心十足。]
貓玩具咋舌。
[怎麼辦,我們要不假裝看到了那幾隻傀儡,去打聽下消息?]
沃迪思考片刻,果斷否決了貓玩具的提議。
“那樣太刻意了,而且容易讓人產生之前我是否在做戲的懷疑,”他說,“除非那幾隻傀儡自己先鬨出動靜,否則我們要按兵不動。既然睡足了覺,那對於貓貓而言,下一件該做的事情應該是吃東西。”
從隱藏空間裡拎出兩條靈魚後裔,麻利地處理乾淨,沃迪左右看看,躍到餐桌上,從最顯眼的那一遝牛皮紙中隨意抽出幾張,徑直點燃,當做燃料將魚烤熟。
烤魚鮮香四溢,他吃得滿嘴流油,直到肚子圓鼓鼓的,爪子也清理乾淨,還是沒見有人來,乾脆跳到地麵,溜溜達達地往走廊的方向走。
走廊沒有窗戶,卻依舊亮如白晝,沃迪看了好半天,都沒瞧出光線從何而來,隻能滿腹疑慮地甩甩腦袋,邊走邊仰頭觀賞掛滿整片走廊的畫作。
有個喜歡繪畫的發小,沃迪對畫作也有不少了解,至少他能看得出,這些被精心裝裱懸掛的繪畫,並非什麼名家作品,乍一看倒像是幼兒園小孩的塗鴉,大都是蠟筆和彩鉛的描描畫畫,偶爾幾張出彩的油畫,也能瞧出不少塗改和疏漏之處。
所有繪畫中出現次數最多的元素便是傀儡師、各色傀儡和紅玫瑰,結合被二十八宿抓捕的那位木偶人家裡搜出的不少畫稿,不難猜出這些繪畫也都是傀儡們的作品。
“傀儡師本人容貌豔麗妖孽,而且明顯很注重外表,卻讓這些把他畫得奇形怪狀的畫作掛在走廊,”沃迪在心裡悄悄感歎,“他對自己的傀儡果然是真愛。”
[但是他為什麼沒把仍舊呆在二十八宿的木偶人救出來?]
貓玩具不理解。
[總不能是因為木偶人還在很開心地拿二十八宿眾人做實驗,他覺得木偶人過得挺高興吧?]
更何況達居和孔修文找到木偶人時,那木偶人已經因為年久失修損壞了好幾處零件,連喉嚨都不能發聲了。但凡傀儡師上點心,怎麼會出現這種狀況?
“或許傀儡師有什麼苦衷?”沃迪哪兒知道原因,撓撓耳朵,默默在腦海裡的記事本上劃了幾個問號,然後繼續在走廊上走貓步,晃悠晃悠的,走到儘頭,迎麵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石頭人。
豹貓頓時精神了。
他蹦躂過去,爪子揮揮,高興地跟石頭人搭話:“你好喵!你知道傀儡師在哪裡嘛?”
石頭人:“?”
它圓形的石頭腦袋歪了歪,看向沃迪,整個人組成生動形象的問號。
沃迪甩了甩尾巴,重複:“你知道傀儡師在哪裡嗎?”
石頭人:“……”
石頭腦袋歪回來,它原地凝滯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思考到半截,就忘了自己是在想什麼,於是抬腳準備離開,還沒來得及走,便看到堵在自己麵前的貓咪,模樣似乎還挺熟悉的,於是又開始了下一輪的冥思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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