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回想一下, 他們說的隻是“比一比”,而不是“和我比一比”。

這文字陷阱玩得還挺溜的哈。

林之言支著下巴看著眼前強裝鎮定的兩位。

既然這麼有把握,那請來的對手應該不差...送來的經驗, 她怎麼可能會拒絕了?

坐在窗邊的女子有些漫不經心地垂眸抿唇, 她眼眸中閃爍的光就像是碎星般吸引人,她伸出手, 修長的手指勾住對方的衣領, 對方的衣領直接被她扯過去,將整個後頸都勒住了。

這本該是旖旎的氛圍, 可沒人認為這是調情, 打眼一看,隻會覺得膽顫心驚。

林之言似笑非笑。

“賭命, 怎麼樣?”

這話一出, 四人都愣住了, 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最近挺想嘗試高山滑雪的,比如說...芬納特,不如我們來比這個吧,一定很有趣。”

那三個字讓除了張高逸以外的人都震驚地瞪大眼睛,被林之言拽住衣領的男子更是渾身一震, 脫口而出:“你瘋了!?”

芬納特。

一座在登山與滑雪圈子中富有盛名的山脈,海拔高達三千七百米, 南坡斜道垂直落差將近兩千米。

那是隻有在傾斜度高達35度的高級滑雪道滑了至少四個雪季的人才敢去挑戰的山脈。

林之言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樣, 聲音軟綿, “很瘋嗎?”

另一個男子艱難地吞了吞口水, 後悔過來了。

張鳴儷張了張嘴, 她看了看被林之言硬扯過去又不敢動彈的男子, 又看了看後退一步看起來很想要逃走的另一位,罕見地沉默了下來,決定繼續充當旁觀者,靜待其變。

林之言自己就能處理好,而且...還處理得相當好。

那位想撤離的男子側過身子,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機時,被張高逸一把抓住手腕。

張高逸冷著一張臉,銳利的眉眼如鷹一般。

“你想乾嘛?通風報信?想叫更多人過來嚇唬人了?”

男子鬆開手,嗬嗬一笑,“沒有沒有...就是,看看手機而已。”

——有沒有搞錯啊!

最開始嚇唬人的是他們,怎麼現在局勢完全變了,變成她們嚇唬人了!?

林之言看著那兩人的臉色變來變去,噗嗤一笑,她鬆開手,笑容明媚。

“開個玩笑嘛,彆當真,畢竟你們突然過來嚇我,我也挺害怕的。”

害怕?

這話鬼都不信。

兩名男子艱難地點了點頭,表示這個玩笑真的好好笑。

林之言聳聳肩。

“賭注啊——不如,我贏的時候你們也痛哭流涕一把吧,對了,要錄下來上傳到那些滑雪群裡哦。”

殺傷力為0,但羞辱性極大。

兩名男子沒想到林之言居然以這為賭注,他們麵色一僵,差點按耐不住內心的怒火。

可剛剛那“玩笑”是真的嚇到他們了,而且因為剛剛的張家姐弟的一頓輸出,現在大廳裡有不少人似有似無地轉過頭來看這邊,看樣子,隻要他們一有什麼暴力傾向就有人上來阻止他們。

看看看,怎麼剛剛林之言拽他們的時候就不過來幫忙了!?

兩人忍氣吞聲,忍辱負重地答應了。

現在輪到他們提條件了。

其中一人說:“那我們這邊贏的話,你就要將滑雪視頻上傳到自己所有的社交賬號,承認輸給了我們艾迪滑雪團。”

聽到這,張高逸瞬間反應過來了。

好家夥,原來他們早就認出了林之言,而且還是衝著林之言的名氣來的!

要是他們贏了,林之言那萬年不更新的社交賬號上傳視頻,就相當於給他們打了一波廣告!更何況,雖然林之言之前沒有玩滑雪的成績,但涉及多項運動的常勝記錄已經無形讓大眾形成了慣性思維。

就連張高逸也是如此,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隻要是林之言涉及的運動,她總是會贏的,就算沒有拿冠軍,那也隻是一時的,最後的總冠軍總會是她。

就像是攀岩世界杯那樣,在很多分站賽上,林之言並沒有拿到冠軍,可是最後的成績卻足以讓她拿下冠軍。

一旁的張鳴儷雖然不清楚林之言的身份,但是從剛剛的三言兩語中不難推測出林之言的名氣挺大的。

而且她也知道林之言是聽到他們攻擊她才出聲同意的。

甭管林之言未來是不是自己的對手,現在那所謂的艾迪滑雪團在她心裡已經是負分的存在了。

林之言自然也看出了他們的打算。

但她一點也不害怕,怕什麼,要怕的是他們啊。

她笑眯眯地說:“好啊,對了,記得在你們的群裡呼朋喚友,叫多點人過來看。”

林之言在兩人驚疑的目光中,補充道:“還有,我很希望比賽內容是高山滑雪。”

......

冰塊掉落於咖啡中,濺出水花。

銀發男子有些興致缺缺地抬起眼睛。

他的身型單薄卻不顯瘦弱,在溫暖的室內隻穿著一件短袖,薄薄的布料將少年的寬肩窄腰勾勒出來,右臂搭落在吧台上,他漫不經心地抬起下顎看著對方,略微沙啞的聲音宛如大提琴顫動。

“你剛剛說的話,再重複一遍。”

對方微妙地皺了皺眉頭,一絲厭惡不屑閃過眼底,他不厭其煩地舉起手機,點了點視頻上的那抹身影,重複一遍。

“跟她比賽,你想要多少錢才願意?”

少年笑道:“我不感興趣的,出多少錢我都不願意。”

對方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怒火,穩住鎮定的聲音試圖跟對方交流。

“你知道她是誰嗎?”

少年眼睫一掀,猶如黑夜的雙眸直直地看向對方,“她是誰關我什麼事?”

“程星闌,你臉盲認不得這張臉,那也聽過林之言這個名字吧?”

“...哈?她不是登山的嗎?”

對方解釋:“嗯,她是登山的,但是她不隻是登山,跑酷、攀岩、衝浪,據說還要山地速降,她都玩,現在還加上滑雪。”

程星闌原本興致缺缺的神色隨著他的話轉變了。

他挑起眉毛,徑直拿過對方的手機,目不轉睛地看著視頻裡的身影。

對方見怪不怪地換起手臂看他,昏暗的房間內,手機散發出幽幽的熒光,將對方的肌膚襯得更白了,近似慘白。

將林之言的視頻幾乎翻了個遍,三倍速看完後,他才意猶未儘地抬起頭。

“我接了。”

“不過,我有個要求——”

程星闌執拗得近乎魯莽,一字一句地迸出來。

“我要和她比高山速降。”

那男子奪回自己的手機,臉上的神情已經僵硬得如同板磚一樣。

嘖,兩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如你所願,她也說想要比高山滑雪,也不知道你們這種人在想什麼。”

程星闌直接忽略後邊那句話,他隻聽到林之言也想比高山滑雪這一句話,眼眸猛然綻放出亮光,他咧開嘴巴,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你要確保你有百分百的勝率。”

他興奮地說:“放心吧,我肯定能贏。”

對方本來是覺得勝券在握的,可是看到他的神情,內心忽然升起許些不妙的感覺。

——希望,這不是個flag。

所謂的高山滑雪,顧名思義,就是從高山一路下滑,它的迷人之處正是它最危險的地方,反之亦然。

除了下坡本身的危險,在高山上滑雪還很容易遭遇雪崩,因此而死亡的人也不在少數。

在競賽中,它的專業名詞是高山滑雪速降,雙板滑雪的項目,它要求運動員從山頂按規定線路穿過用旗插成的門形向下滑行,線路長2000米以上,坡度平均為20度,起點到終點的垂直高度為500到700米。

但是林之言和程星闌口裡所說的“高山滑雪”自然不是競賽裡的速滑。

他們說的是最接近大自然、最原始的滑雪,滑的不是由壓雪機推出來的雪,是實實在在的野雪。

這類高山滑雪,起點往往是山頂,而終點是山腳或是較為平緩的雪地,隻有起點和終點是固定的,除此之外的路線都由運動員自己決定,包括前期勘察也是如此。

在天然的大雪山上,看起來平整的雪下可能是塌陷空心的,因此在滑雪前,運動員都會自己探查一遍,自然,也要在滑雪中記住自己的路線,想象一下,在空茫茫的雪山上,回憶並巡著自己定好的路線一路下滑會有多困難。

作為比賽雙方,兩人在開賽前也碰了麵,約好了時間和地點。

他們都選擇了海沈山。

海沈山離漢川大雪場不遠,隻需要驅車五小時就能到達。

相比較漢川大雪場,海沈山更適合林之言她們想要的高山滑雪。

它每年降雪量的高達15米,巨量的降雪保證了滑行的快感,也提供了巨厚、超軟的緩衝墊,海拔高,氣溫低,還是細乾粉。

另一方麵才是重點,它的海拔雖然隻有2561米,但是落差驚人,滑雪標高有1890米,那條被林之言和程星闌選中的黑色雪道的垂直落差高達1347米,總長5234米,滑雪道上基本是懸崖峭壁。

那是一條刺激的、如果不掉頭就一定會受傷的瘋狂山坡。

林之言和程星闌要比滑雪速降這件事瞬間傳遍了無數個本地群,一個是早有名氣的、在無數領域登上傳奇寶座但在滑雪上沒有成績的無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