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瀟瀟找到李師傅詢問:“李叔,你之前說知道哪裡有蜜蜂?”
李師傅正想和小老板細說這事:“我老家那有個養蜂人,災難前他正好帶蜂箱回來,紅月出現突然,大家倉促轉移到地下基地,他那幾十箱蜂根本來不及收拾,也許還有些留下來。”
黎瀟瀟精神一震:“你老鄉在哪?”
李師傅啪嗒嚼了下甘草根:“早沒了。”
這樣的事在災後稀鬆平常,即使是星府,紅月出現之初,也因猝不及防損失了一半的人,太多了,多到聽到這樣的消息,心裡也沒了波動。
黎瀟瀟一頓:“李叔,你老家在哪?”
李師傅一聽就明白小老板是想去老家找蜂子:“不遠,就是w市下的Y縣,以前開車隻用三個小時就能到。”
王佳佳一左一右舉起兩黑色絨毛的小狗:“喜歡不?”
“狗崽子!”黎瀟瀟抱過來一隻,她之前托兵哥找的狗崽終於找到了。
這狗肚子背和腦袋一樣粗,四肢卻短,瞧著圓滾滾,全身都是蓬鬆的黑毛絨毛,但毛根的顏色較淺,透出一點黃來,絨毛又細又軟,手擼著的觸感特彆好,被她抱著也不怕生,短短的尾巴歡快地搖著。
王佳佳見她喜歡,靠在車門上說:“兩隻狗崽是撿來的,狗娘不知道去哪了,瞧毛以後是個黃的。”
“黃的?”黎瀟瀟舉起狗崽,瞧瞧它肚皮,“這不是黑的嗎?”
李師傅插嘴道:“小老板這就是你不知道了,土狗都是這樣,小時候黑,長大就黃了,你瞧它毛根是不是黃的?”
原來是這樣啊,挺神奇的。
黎瀟瀟把兩隻小狗都放在地上,它們太小了,走路都還走不好,搖搖晃晃的,但是真高興,尾巴搖得整個屁股都在扭,圍著她轉圈,瞧著活力十足,非常健康。
茹茹噗嗤被逗笑,那兩隻小狗就注意到她,衝到她的身邊,小姑娘一動也不敢動,頭發尖似乎都僵直了,求助地向他們看來,無良的大人們沒有解救的樣子,全在那看好戲。
至於小狗有細菌,小孩不能碰啥的,在他們這裡可不管用,災難裡出生的孩子啥都要碰,在風雨裡打滾,身體才能夠結實。
茹茹到底沒忍住,摸了一把小狗厚實的皮毛,臉上的喜愛遮也遮不住,摟住就不想放手了。
三個小時啊,有點遠。
不知道巡邏隊有沒有去y縣的,如果沒有,就得他們自己租車,租車費用是小事,主要她不確定道路是否暢通,路要是堵了,無論是繞路找地方,還是回來,都是麻煩事,最大的問題是她不認識路,默哥認識嗎?
黎瀟瀟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先問問巡邏營有沒有養蜂。
說曹操,曹操就到,巡邏營的小皮卡就開了過來,車窗降下,露出裡麵王佳佳的臉。
她大喊:“佳佳,是你!”
王佳佳痛失本名,李師傅和茹茹帶著一模一樣的眼神,奇異地看向他。
王佳佳臉上還沒徹底揚起的笑,就徹底垮下去,他沒好氣道:“謝謝你啊黎瀟瀟!”
黎瀟瀟咳了聲:“不客氣,今個怎麼又是你來了,強子呢?”
王佳佳:“哦,他休息,楚航認識嗎,以後的交易工作就由我們三個人輪著來。”
到了和巡邏隊約定好去集市的日子,黎瀟瀟趁還有時間,和陳默去了趟山穀,先砍些鐵樹回來。
木屋的兩層樓梯已經做好了,在裡麵右側的角落,旋轉式的,沒有地板空蕩蕩,光有個樓梯也挺奇怪,而且最主要的問題是建好也用不上,因為沒路過去啊。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在砍樹的時候,發現了好東西,還是她一腳踩出來的。
黎瀟瀟聽到腳下脆響,還以為踩到枯枝了,觸感卻和以往不同,特彆脆又小,她抬起腳才發現是種褐黃色的蟲子殼,準確來說應該是鐵樹蟬蛻下來的蟬殼。
陳默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肯定她的想法:“是鐵蟬蛻。”
她就說是蟬蛻嘛,畢竟蟬也剛從土裡鑽出來,這裡又有那麼多鐵樹蟬,踩到也正常,應該說是這麼多天第一次碰到才稀奇。
“你運氣好,”陳默拾起碎片,“鐵樹蟬蛻具有強大的清熱解毒功能,可惜蟬蛻不易保存,我也是第一次見。”
黎瀟瀟立刻抓住重點,功能強大數量少,她瞅著心疼碎掉的蟬蛻:“所以它很值錢?”
陳默被她可愛到,不由笑了下:“是,它有很強悍的解毒能力。”
黎瀟瀟之後收取鐵樹就注意許多,背包隻會把樹收進去,鐵樹上的昆蟲或者其他東西,是不算在內的,也就是說它們都會留在背包外,其中就包含蟬蛻。
這樣尋找起來就方便許多,一些藏在隱秘角落的蟬蛻就直接掉出來,一目了然,不用再沿著樹乾一點點摸索過去。
即便如此,她也就找到十來個蟬蛻,合起來三兩都不到,果然默哥所說數量稀少,因為這玩意太脆了,力量稍稍大點就碎掉,大風一吹直接成末揚了。
她仔細將蟬蛻收好。
陳默提醒:“去官方收購點再賣,價應比巡邏隊高些。”
然後他就等著小姑娘追問價格的事,左等右等卻沒等到,朝人看去時,發現黎瀟瀟仰著下巴一臉堅定說,“不賣。”
陳默重複:“不賣?”
“嗯,”黎瀟瀟掰著手指數落他,“你也不看看咱們周邊的環境,那麼多毒蟲,又是蜈蚣又是蜘蛛,還有大黃蜂,咱不得給自己留著保險啊。”
陳默不認為自己會被咬,也不認為自己會讓她被咬,可他喜歡瀟瀟為他們的將來打算:“你說的對。”
黎瀟瀟就知道默哥會聽自己的,她雙眼彎了彎,和陳默往回走,到回到農場,發現娃娃臉已經到了,見他們乘著晚霞回來,臉上露出挪揄的表情。
“挺爛漫嘛,還手拉手出去散步。”
黎瀟瀟沒談過戀愛,但災難十年的影響,男女觀念和以前不同,十歲的小女孩都不會為這種話臉紅,她丟了個蘋果給娃娃臉啃,省得他抱怨:“再等我一下,很快的。”
她要把背包裡的鐵樹存進木箱,空出格子好放更多的東西。
陳默提著藤框出來,裡麵是他們明麵上要賣的東西,仔細鎖上門。
娃娃臉吃著蘋果探頭掃了眼,他和黎瀟瀟兩人每天見麵熟得不行,早不和他們客氣,幫忙將四個藤框和板車抬上車鬥:“謔,東西還挺雜,不過都是暢銷品,估計你們今晚就能賣光。”
那藤框裡不是吃的,就是種子,能不受歡迎嗎。
這次車上人少,就副駕駛坐著個兵哥,黎瀟瀟打開車門坐進後座:“今天的薄荷和蘋果怎麼辦?”
娃娃臉踩下油門:“簡單,回一趟巡邏營就好,我們先繞西邊過接個人。”
黎瀟瀟猜到應該是其他農場主,也不知道會看到誰,沒想到冤家路窄,碰到上次想拿高輻射辣椒騙她低輻射西紅柿的家夥。
那人似乎同樣沒想到會碰上她,打開車門後愣了愣,然後就要坐進來,卻被陳默擋住。
“你坐這頭。”陳默拉開他那邊的門,注視著農場主。
後者不想麻煩繞路,但陳默金色的眼眸令他害怕,不敢多說什麼繞到另外一邊。
黎瀟瀟原本要和討厭鬼坐在一起,不自覺流露出煩躁,就被默哥察覺到了,她看向陳默,安靜的男人本來目視前方,留意到她的視線就轉過來,眼帶詢問,她含笑搖頭,現實落在後座另外一個人身上。
那農場主的狀態不太好,比上一次見黑巴許多,精神頭也差,帶來的東西更少,從坐進車裡到現在不停抿唇,瞧著挺渴的,卻始終沒有喝水,好像他腰間那個水壺是擺設。
她觀察得入神,那人忽然扭過頭,他們的眼睛對上,她清楚感知到對方的渴望,農場主嘴巴動了動,但最後什麼都沒說,扭頭重新看向窗外。
黎瀟瀟知道這人想問什麼,他想問番茄,上一次吃了一路的東西,這次卻連問也不問了,她可不認為這人臉皮薄不好意思問,隻是買不起了而已。
有點不痛快。
看見討厭的人受罪,她以往隻會幸災樂禍,可一想到原因,還有更多的人受苦,她真的高興不起來。
她是過得舒服,但這場酷熱對於更多的人來說,是難熬的苦難。
娃娃臉又繞了路接來另外一個人,之後去了趟巡邏營地,將薄荷葉和蘋果卸下,再裝上滿車的野外物資,朝著市區的方向看去。
上回還有點顛簸的路,這次就很平穩,應是星府修繕過,路麵也拓寬許多,偶爾還能看到其他車隊。
等他們到市區天完全黑下來,但市區不像她想象中那麼黑暗,圍牆的城門口有著巨大的蘑菇燈,那傘狀菌葉緩慢地收縮,散發出溫潤清晰的光芒。
原來不隻是她的牽牛花會發光啊。
黎瀟瀟好奇看了會,排隊接受安檢,這次的人比上次多,等了一會才輪到他們,娃娃臉熟門熟路將他們放在集市門口,留下一句天亮前集合就走了。
另外那個農場主望望黎瀟瀟,找了個背對他們的方向快步離開。
黎瀟瀟則帶陳默往官方收購點走,去買土豆玉米之類的主食,換點通用貨幣紅薯麵。
集市比上次人要多,擠擠挨挨的,她懷疑基地裡的人都在這了,他們推著板車,四個藤框滿載食物,那叫一個拉風吸睛,不過這次有陳默陪著自己,她完全不帶怕,高調就高調,她就高調怎麼了。
否則買個東西還要遮遮掩掩,和人鬥智鬥勇,一點都不痛快儘興,有錢和沒錢一樣。
本來以為集市人那麼多,排隊的人肯定不少,卻沒上次人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黎瀟瀟挑了個短隊伍,這次的收購員不是王香,這家夥在是在,不過是在隔壁,對方也注意到她,黎瀟瀟挑眉,一旦王香有什麼惡劣舉動,她就雙倍還回去,結果那家夥有氣無力地低下頭,轉開眼表示認輸。
她眨眨眼,有點迷惘,作為同個宿舍的怨種舍友,她們三個鬥了好多年,互相使絆子,即使鬨到同歸於儘,雙方都沒放棄給對方添堵,可現在王香率先低頭了?
“您的紅薯麵請去後麵倉庫領取。”
黎瀟瀟聽到收購員的話,接過寫著數額的紙條,招呼默哥去倉庫,轉身的時候她一頓,那些排在她身後的人,用密密麻麻羨慕的眼神注視著她,王香收起表情,詢問下一個排隊的人。
雖然不知道她換來紅薯麵的數額,但能去倉庫領,那數量就不可能少,好羨慕啊。
陳默蒙上黎瀟瀟的眼,帶著她離開這裡。
上次農科院說她要是還有無輻射食物,黎瀟瀟還記得,就準備給他們送些,農田出產的都是無輻射,她特意留了批土豆送到農科院。
她望向門衛室,裡麵有人,不知道在說什麼很激烈的樣子,她插都插.不.進去,正發愁怎麼聯係農科院的人,沒想到那個門衛還記得她,繞開前麵說話的人跑過來。
“是你,上次賣土豆的黎小姐,”門衛因為情緒激動,聲音老大了,他一拍大腿,“你咋這麼久才來,所裡的人都急死了,我這就去找錢主任,你在這等下,一定要等啊——”
那個被門衛拋下的男人打量著他們,表情十分幽怨,黎瀟瀟覺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