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野初鹿氣瘋了。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不應該跟鬆田陣平扯上關係。

該死,最近跟陣平走的太近了。

雨野初鹿捂住了自己心臟所在的位置,感受著劇烈的波動,耳朵又開始因為煩躁頻繁的出現耳鳴的症狀,他忍不住用手攏住了自己的耳朵。

“抱歉,初鹿偵探,在還未完全證明您有不在場證據的前提下,您是沒有辦法參與本案的,這是預定流程。”

雨野初鹿沒太聽清,卻看得出一些口語。

“什麼流程,什麼證明?”雨野初鹿將捂住耳朵的手放了下來,將桌子拍的悶悶作響:“現在出事的,可是陣平!”

聽起來完全就是,彆人無所謂,但跟他有關係的人出事不行。

旁邊的古鬆裕太發出了嗚嗚的聲音:“佐藤桑,偵探對我們太好了。”

佐藤美和子嫌棄的看了一眼古鬆裕太,但還是跟著點了點頭。

雨野初鹿說完就站起來準備往外走。

但那位不知名的警官站在了門口:“抱歉,初鹿偵探,您還需要至少等二十四個小時才能……”

再等一天,陣平的血都涼了!

雨野初鹿作為組織的一員,他根本不信任警方,更何況在這種緊要關頭。

他的劇本全部作廢,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將鬆田陣平完好無損的帶出來,他的回歸組織的計劃被迫往後延,烏丸先生最多也就是嘴上責罵幾l句,應該也沒什麼大礙。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個警官看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長到那個警官都開始變得有些害怕才轉過了視線。

雨野初鹿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他低下頭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才緩緩開口:“我也不想為難你們,但我現在不想看見你們,我自己在這裡安安靜靜的待上二十四個小時,可以嗎?”

他軟乎乎的趴在桌子上,像是沒骨頭一樣,還有些委屈的癟了癟嘴。

當一個人的肌肉群呈現放鬆的時候,會顯得他極其的溫和,沒有攻擊力。

“當然。”那個警官鬆了一口氣,但目暮十三的表情卻有些奇怪。

雨野初鹿可不像是個會乖乖等事情結束的人,更何況他的轉變速度也太快了一點。

目暮十三看著滿臉欣慰,一邊往出走還一邊說著‘這個偵探也沒你們說的那樣可怕嘛’話的警官抽了抽嘴角。

這個人,完全被初鹿偵探拿捏到手心裡,然後被耍的團團轉了。

在離開之前,目暮十三的視線隱晦的看向了雨野初鹿,得到了一個萬分熟悉的笑容。

俗話說得好,孩子靜悄悄,必定要作妖。

果不其然,雨野初鹿在十分鐘後成功從被鎖了兩道鎖的審訊室裡跑了。

目暮十三去看了監控,雨野初鹿在他們離開後的五分鐘,慢悠悠的晃到了門口,然後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了一個金屬片,對著他們的鎖就是搗鼓。

在成功開門之後,還得意洋洋的衝著監控揚起下巴,嘚瑟的晃著腦袋。

金屬片?

目暮十三看向了他們門口的金屬探測器,產生了深深的疑慮。

目暮十三的視線放到了旁邊欲哭無淚的監控管理員的臉上,高大的漢子眼淚汪汪:“門口有人喊我,我就去看了看,卻發現沒有人,再一回頭的時候,偵探就從審訊室裡消失了。”

古鬆裕太聽見這話,跟沒事人一樣轉身,然後吹起了口哨。

這樣行為太像是在欲蓋彌彰了。

目暮十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歎了口氣。

算了。

隨他去吧。

雨野初鹿此刻坐在咖啡廳裡,他的手指飛速的在電腦鍵盤上麵飛躍。

青軸的鍵盤敲擊出了巨大的聲響,嗡鳴聲不斷的從他的手下迸發出來。

不好弄,他需要找一個搭檔。

雨野初鹿走到前台,指向了座機:“我可以打個電話嗎?”

“可以。”

雨野初鹿將一枚反追蹤的屏蔽器黏在了座機上麵,緊接著撥通了小雪莉宮野誌保的電話,“幫我個忙。”

這是宮野誌保的私人電話,能知道這個號碼的一個手都數得過來。

她接通還沒有說什麼,就聽見對麵理直氣壯的在跟她提要求,仿佛這本就是她應該做的。

要是彆人的話,大概會感到厭煩,但若是那位先生的話,宮野誌保倒沒覺得什麼,反而被這通電話弄得有些許的驚喜。

因為避嫌,她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聽到雨野初鹿的聲音了。

她將手機塞到耳朵跟前,將手上的器械放了下來,揉了揉眉心:“什麼?”

“我需要一些資料,警視廳那邊給我看的不是全部,我需要完整的信息。”

“可以,剛好充當休息時間了。”宮野誌保稚嫩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可這種事情對你來講不是很簡單嗎?”

“我還有我的事情要做。”雨野初鹿眼神堅毅:“找到了就傳我手機上,麻煩你了小誌保。”

宮野誌保的視線落在了那些姐姐做的過於甜膩的餅乾,因為多次,也被留下來許多。

“不必跟我客氣,初鹿先生,姐姐的事情,謝謝你。”

“你還真是不怕這通電話被監聽啊。”雨野初鹿歎了口氣。

“自然,您特意打電話過來,肯定是做好了完全準備,我對您很信任。”宮野誌保笑著掛斷了電話。

他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了,隻需要用雨野家作為跳板,現如今入侵警視廳內部已經很輕鬆了,隻不過……

他有點想小雪莉了,雖然那個小家夥嘴硬,但她絕對是除了琴酒先生之外,對他最好的人了。

聽著電話聽筒那邊的忙音,雨野初鹿將屏蔽器從聽筒上麵拿了下來。

他的麵色變得陰沉,手指在台麵上敲擊了兩下。

外麵的天開始變得暗了下來。

烏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聚集起來。

“要下雨了啊。”

雨野初鹿將自己裹緊走向了外麵。

書的整體是用偵探的視角寫的。

偵探剛開始的時候被卷入了一場殺人案(),他被指認為第一嫌疑人⒒()⒒『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因為每次犯罪現場他都出現過。

第一起案件是一位女人,她被割下了雙目的眼皮,牆上留下了一副字跡,上麵寫著很大的一個1,而被割下來的身體部分被放到了女人的手心。

第二起案件是一個男人,他被割去了食指,這次指頭被塞到了他的嘴裡,牆上寫下了另一個2。

第三起案件還是個男人,這是最後一起案件,他死亡之後,他被割下的是舌頭,這次舌頭被放在了他心口的位置,這是3。

從偵探的視角來看,他很無辜,通篇講述了他作為替罪羊的憤怒和無措,不斷的重複著一旦找到這個凶手,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頓的話。

最後的結局,抓到了兩個人,他們被逮捕歸案,並且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二,但偵探卻看向了鏡頭:你們看到的,是真的嗎?

偵探得意洋洋的站在了警局門口成為了這本書的結局。

“這本書還有後續?”

辦案的警察將這件事情發出來的時候,在座的眾人都發出了詫異的聲音。

雨野初鹿的書的確是有後續的。

因為當初風光過一段時間,所以編輯希望他能出點後續來延續這份熱氣。

他曾經拒絕過。

畢竟寫這本書隻是為了完成他的心理醫生的要求而已,但烏丸先生卻不這麼認為,他也對雨野初鹿這本書的後續十分感興趣。

“是的,他曾經在在一期雜誌上刊登了後續。”

他們的桌麵上擺放著一本雜誌。

那兩個百口莫辯的罪犯逃獄了,他們給偵探發出了正麵挑釁,要求他去往一處快要廢棄的遊泳館。

偵探害怕事情敗露,前往之前沒有告知警察,最後被鎖在了遊泳館裡,放水被活生生淹死,最後那兩個罪犯在偵探旁邊寫下了一行字:這才是最後的結局。

佐藤美和子在看到這個結局的時候,猛地站了起來。

“怪不得他們會綁架鬆田君,是因為初鹿偵探沒有犯下任何的罪行,所以不會按照他們的想法到指定位置去。”

能威脅到雨野初鹿的事情很少。

不巧的是,鬆田陣平算其中的一個。

“去查,最近有沒有什麼遊泳館是廢棄的。”

此刻,在遊泳館內。

還沒有開業的遊泳館裡麵很空曠,顯而易見門被撬了鎖。

鬆田陣平醒來的時候被綁在了椅子上,他開始打量周圍的情況。

旁邊有個強壯的男人捂住了自己的腦袋,上麵纏著繃帶,手腕上麵也被簡單的包紮了。

“沒想到這個警察居然能這麼快發現我們。”

“和原,我有點害怕……”

() 那個瘦弱的男人看著周圍空曠的位置。

“殺人的時候沒見植地你害怕,你現在害怕什麼?()”那個叫做和原的男人對此嗤之以鼻,他轉頭,看到了剛醒來的鬆田陣平。

他被鬆田陣平弄出來的傷口隱隱作痛,這讓他氣憤的走上前去,一腳將鬆田陣平靠著的椅子踹翻,看到人倒在地上才解氣了一些。

鬆田陣平雙目緊縮,他看著麵前的兩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分析現在的情況。

他是在追蹤那個爆炸犯的途中被人突然襲擊。

襲擊者是麵前這個叫做和原的男人,他的手段很狠厲,但鬆田陣平的反應速度在整個警局都是出挑的,他轉身就將人壓倒到地上。

和原瘋狂的反抗著,試圖從鬆田陣平的束縛下掙脫,在劇烈的掙紮中,和原的臉頰跟地麵摩擦,他發出了一陣有一陣的怒吼。

“你為什麼要襲擊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鬆田陣平單膝跪在地上,一隻手就和原按在地上。

他並不記得這個叫做和原的男人跟他現在調查的事情有任何的聯係。

和原在聽完這句話之後,突然不動了,衝著麵前叫做鬆田陣平的男人露出了一個笑。

這個笑容很詭異,就像是獵人看到獵物進入圈套一樣。

“鬆田陣平,你這輩子唯一應該反省的事情,是為什麼要認識雨野初鹿那個作者。”

“這不能怪我,這都要怪他,誰叫他寫出那種扭曲的書?”

現在很少有人用作者來形容雨野初鹿,大多數都是偵探,雨野家的二少爺這些稱呼。

鬆田陣平蹙眉。

還沒等他將這些事情聯係起來,周圍有個人猛地衝了上來,他的手上拿著的是一把尖刀。

在他要暴起的時候,他的腳腕被人抓住了,針頭插入了他的腳腕上的血管。

鬆田陣平最後的意識是那片漆黑的天空。

馬上要出太陽了。

思緒回到現在。

鬆田陣平因為被踹了一腳,咳出了點血沫,卻依舊冷靜的開始打量麵前的人。

那個叫做和原的男人狠狠的啐他:“你要怨恨現在的處境,你就去怨恨雨野初鹿吧。”

鬆田陣平躺在地上,冰冷的地麵讓他還因為藥物而昏沉的大腦清醒了很多。

他是因為雨野初鹿被綁到這裡的。

鬆田陣平並沒有跟著這兩個人的思維去怨恨雨野初鹿這位無辜的受害者,第一反應而是這兩個人希望通過他來對付雨野初鹿。

想起雨野初鹿之前說過的話:“你們是密利伽羅的人?”

那兩個人看向了鬆田陣平,即使是那個唯唯諾諾的植地都露出了向往的模樣。

他們看起來對這個名字相當的崇拜。

簡直就像是入了邪。

“你認識密利伽羅?”

“那是個天才!對!那是個天才。”

“他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那個叫做雨野初鹿家夥的弱點,天,我們查了那麼久,他把

() 你藏得也太深了。”

“什麼意思?”

“雨野初鹿把所有和你有關的資料全部抹除,連相處的監控也一個都沒有,把你偽造成一個跟他完全不認識的人來保護你。”

植地在提起密利伽羅的時候,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興奮的敘述:

“但密利伽羅先生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誰敢說不是?他輕而易舉的戳穿了雨野初鹿的掩飾。”

鬆田陣平趴在地上,聽到這些話呼吸都紊亂了起來。

怪不得雨野初鹿希望萬一出事的話,他不要做任何的追究行為。

原來是害怕他也卷入進來,成為密利伽羅的下一個目標。

畢竟死亡不是終點,而親友的死亡會帶來更大的悲痛。

“你們想要乾什麼?”他慎重的詢問。

“雨野初鹿得完成他自己寫的續作,他總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雨野初鹿寫過書?

鬆田陣平轉念一想,是雨野初鹿的話,他做任何的事情也不會有違和感。

“因為一本書?”

他企圖用言語來獲得更多的信息。

植地剛想要說話,卻被和原攔住了,他說:“你在套話。”

大多數殺人犯的理智並不高,他們被憤怒驅使著,很容易衝昏頭腦,不顧後果。

但麵前的男人在憤怒中,總會保持一份奇怪的理智。

“不過告訴你也沒有關係,我的妹妹,他的未婚妻,是那本書模仿者的受害者,她被人活生生割下了眼皮。”

在說道這裡的時候,和原停頓了一下,他看向了自己的雙手。

在妹妹小的時候,他經常會將妹妹抱起來,然後原地轉一圈。每次這樣,妹妹都會彎起那雙漂亮的眼睛興奮的笑。

但最後的結局,是她的那雙眼睛被蚊蟲撕咬,變成了兩個大大的血洞。

“你應該怨恨那個模仿殺人犯,而不是作者。”鬆田陣平努力的將頭偏到一邊。

他的手腳全被綁在椅子上,光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花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

“不。”和原蹲下身來,直視鬆田陣平的眼睛:“他是罪魁禍首,如果不是因為那本書給了那個模仿犯啟發,我的妹妹不會是這種結局。”

“凶手隻是選擇了作案手段為模仿而已……”

“閉嘴!”旁邊的植地發出了大叫,他的聲音因為尖叫都變了形,在空曠的遊泳館裡甚至出現回音:“明明都是那本書的錯!她甚至到死都沒有合眼!密利伽羅先生說的對!”

這兩個人看起來完全被洗腦了。

鬆田陣平知道再多的語言都無濟於事。

或許中村老板也是這樣,為了自己的女兒而跨過了那條線,他已經找不到出路了。

這兩個人也像中村老板一樣,被帶入了一個死角。

密利伽羅真是個玩弄人心的天才。

“你們想利用我將雨野初鹿偏到這裡來,然後

殺害他(),對嗎?”

鬆田陣平的問話讓整個遊泳館都安靜了下來。

他沒有得到回答?()『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甚至自己也早已經知道答案,他隻是為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下定決心而已。

他就像是認命了一樣閉上了眼睛。

很快,他就像是爆發了身上全部的力氣,猛地從地上帶著凳子坐了起來。

這個動作需要絕對的力氣和柔韌性,好在鬆田陣平這麼多年並沒有荒廢他的拳擊。

在他坐起來的那一刻,整個人就往旁邊的牆壁上衝去。

鬆田陣平絕對不會成為其他人的弱點。

他本身就像是一塊磁鐵,因為魅力不斷的吸引著其他人,卻是個絕對堅硬的存在。

“攔住他!”和原大喊。

植地也知道不能讓鬆田陣平死在雨野初鹿前麵,整個人撲到了鬆田陣平的前方。

好在因為束縛,鬆田陣平不能改變方向,也沒有暴起的指定速度快,他的頭沒有撞到牆,發生頭破血流的情況,反而是被撞到的植地捂著肚子趴在了地上。

“瘋子的朋友也是瘋子?你想要自殺?”

鬆田陣平失敗了之後,倒在地上不斷的喘著粗氣,剛才的爆發讓他的心臟連帶著肺部一起發出了抗議。

和原走上前來,一隻手扯住了雨野初鹿大加讚賞的黑色頭發,喊植地:“過來,把他的嘴塞起來,彆讓他咬舌死了。”

植地趴在地上,捂著腹部發出了嘶嘶的聲音,如同一條被人捏住七寸的蛇一樣蠕動著。

“沒用的東西,也不知道我妹妹怎麼看上的你!”和原罵了兩句,用腳踩住了鬆田陣平的腦袋,這才騰出手來找了布料塞到了鬆田陣平的嘴裡。

他沒有將鬆田陣平扶起來,而是讓他繼續用這種彆扭的姿勢趴在地上,然後給他續了半針藥。

這個劑量恰到好處的讓鬆田陣平不至於暈過去,但絕對不再有任何的行動能力。

“你還真是情深義重,就是不知道那位偵探會不會為了你來到這裡了。”

這句話給出的信息很多。

也就是說他們並沒有直接告知雨野初鹿所有的事情。

彆來。

千萬彆來。

鬆田陣平不斷的祈禱著。

但他的祈禱沒有獲得成效,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當然會了。”

雨野初鹿站在門口。

熟悉的偵探外套,頭上還有一層薄汗,看起來是剛剛趕過來的。

白色的頭發變得有些長了,被汗浸濕黏在臉頰兩側,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因為出汗而半眯著。

“你們的目標是我不是嗎?”雨野初鹿站在門口,微弱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放了陣平。”

就像是他們的初見一樣,鬆田陣平不合時宜的想到。

植地還有和原兩個人看到雨野初鹿的那一刻,雙眸中都帶了光。

他們興奮的站在一起。

() “果然,你果然來了,密利伽羅說的沒錯,隻要鬆田陣平在手上,你絕對會來的。”

“不,我不是為了他來的。”雨野初鹿搖了搖頭,連視線都沒有給地上的鬆田陣平:“我隻是想知道,在我的書已經被禁之後,還能被模仿的存在……”

他說:“我是來跟我的粉絲sayhello的。”

雨野初鹿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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