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東意點點頭, 但抬手拉住了正欲往下走的樓畫。
他抬手,指尖繞著一絲青色靈流,下一瞬便如水波紋般消散。
秦東意看他一眼:
“按照剛才羅盤的指引, 晉城遺跡也應該在這附近。但那感覺很奇怪,像是被某種法陣隔絕,看不真切。法陣所涉及的地方很廣,跟這裡似乎也有關聯, 至於陣眼卻是在不斷移動,而且, 不止一個。”
樓畫無聊的時候就會看書,像秦東意說的這種情況, 他倒是在某種古籍中看到過:
“你的意思是, 陣眼是人?”
用人做陣眼倒也不是不可能實現, 隻是對靈力和修為要求很高,而作為陣眼的人也需要有很強的執念方可成陣。
這是修真界早已失傳的禁術,用這種方法做出的法陣強歸強,但一來執念者難尋, 二來一旦陣眼心念動搖執念消散, 法陣也就隨之消失了, 算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辦法,會這樣做的人也就越來越少。
雖然禁術現世事態嚴重,但樓畫沒當回事兒, 反而像是尋見樂子一般,輕鬆道:
“是人是鬼, 總要看看才知道。”
說罷, 他拉著秦東意, 徑直往村口而去。
此時雖然正是正常季節的七八月份, 但這個村落卻被成片的桃花包圍,乍一看倒像是什麼世外仙境。
那些花瓣被風一吹就飄得到處都是,儘數落在地上,像是鋪開一片粉色畫卷。
樓畫走到村口的時候,另一邊的林子裡正巧走出來一隊扛著武器的漢子。
其中領頭的看起來心情並不怎麼好,邊走邊啐道:
“那豹子怎麼隔三差五就往這邊晃悠,二嬸家的娃被那畜生嚇哭八次了!總也不得安生。”
跟在他旁邊的漢子歎了口氣:
“有什麼辦法,咱們又追不到,下次做個陷阱算了,到時候抓到那畜生,皮扒下來剛好給徐媽媽做件冬襖。”
兩個漢子你一句我一句說著,等走到近前才發現村口站了兩個人。
一個一身煙青衣袍,眉眼清俊氣質淡漠。另一個白衣寬袖,長發鬆鬆綁著,長相溫柔無害,看起來很好親近。
總之,都不像普通人。
原先領頭的漢子見此,主動上前問道:
“兩位仙君,是有什麼事情嗎?”
樓畫看了秦東意一眼,在他之前點點頭,笑眯眯應道:
“我跟師兄路過這裡,迷路了,見這有許多人家,就想借個地方問問路,再逗留一兩天,不知道方不方便?”
“可以,當然可以!我是村長,我做主。”漢子笑嗬嗬的,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他們往村子裡走,邊走邊問。:
“咱們這村子位置不好,好些年沒人來過了,兩位是怎麼找來的啊?”
樓畫從剛才起就隱去了自己那雙不似常人的暗紅眸子,他笑意溫柔,想著剛才漢子們的交談,半真半假道:
“剛才我跟師兄在外麵瞧見一隻豹妖,一路追過來的,可惜跟丟了。”
“嗬,你們也看見那畜生了?”聽見這話,村長憤憤:
“那玩意在我們周邊晃悠好幾年了,搞得人心惶惶,總也抓不住,原來是隻妖怪嗎?”
樓畫點點頭:
“道行不淺呢。”
交談間,幾個人已經進了村莊。
村子裡,幾乎每座房子邊都栽著花樹,地上落的全是花瓣,街邊男女老少都是一副笑臉,衝他們打著招呼。
這讓樓畫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篇文章,那些文字記載的,也是這樣一處桃花源。
“哎村長,來新人啦?”
“歡迎歡迎,改日到我家吃飯啊……”
“好俊俏的小郎君哦。”
四周注意到他們的人紛紛招呼著。
村長一個一個應過去,同他們解釋道:
“嘿,咱們這好久沒有新麵孔了,他們興奮,若有冒犯,還請兩位不要見怪。”
說罷,他轉頭看著秦東意:
“兩位仙君是師兄弟,那就是一家人,住一起好了,正好咱們村裡還有處空屋子,我帶你們去看看?”
聞言,樓畫衝他笑了一下,停下不走了:
“村長帶我師兄去吧,我想自己在這裡轉轉,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村長笑嗬嗬的:
“咱們這的人都很友好的,小仙君隨便轉啊。來來來,師兄,咱們往這走,那院子可是個好位置……”
樓畫瞥了秦東意一眼,衝他眨眨眼睛。
秦東意點頭,隨後跟著村長一路順著溪流向裡行去。
等人走了,樓畫斂去笑意,背著手在村子裡轉了一圈。
與其說這是一個村莊,更不如說像一個小鎮。有一條街多是集市攤販,來來往往倒也熱鬨,但看著這些人,樓畫總有種有些奇怪的感覺。
他微微眯起眼看過去。
街邊桃花樹下的矮桌上圍了一圈老頭子,其中一個搖著蒲扇,眉飛色舞:
“嘿,將軍!”
其餘老爺子一片唏噓。
對麵,拎著菜籃子的婦人正同菜販子討價還價,她捏著一把青菜:
“三叔,您瞧瞧您這菜都蔫了,不新鮮,少我一文罷了,明日我給你多送兩顆雞蛋。”
一顆蹴鞠就在這時飛過來砸中了婦人的腿:
“哎呦呦,你們這群毛頭小子,小心我給你們娘親告狀!”
說著,一群半大孩子衝他坐著鬼臉,哄鬨著橫穿過路。其中一個小孩被石頭絆倒了,膝蓋磕破紅了一大塊,張嘴就開始嗷嗷哭。
至於那顆蹴鞠,它一路從那邊滾過來,最終停在了樓畫腳下。
樓畫彎腰撿起它,轉著看看,再抬眼時,方才跌倒的小孩身邊突然多出了個一身素色衣衫的俊朗男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那男人看打扮像個讀書人,但眉眼間卻有著時常提劍拿槍練出來的英氣。
他摸摸那小孩的頭安慰兩句,彆的孩子也圍著他叫“先生”。
樓畫看著這人,莫名其妙總覺得有些眼熟,但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
他有些出神,直到那男人站起來,走到他身邊,開口道:
“公子,這蹴鞠……”
“啊。”樓畫回過神來,習慣性衝他笑笑,把手裡的蹴鞠遞給他。
他上下打量一番對方:
“你也是本地人?如何稱呼?”
男人點點頭,唇角彎起一個跟他氣質顯然不搭調的笑容來,就像個被操控的假人:
“是本地人,公子叫我''先生''就好。”
樓畫聽著好笑,故意問:
“我又不是你的學生,為什麼要叫你先生?”
先生:“在這裡,大家都這麼稱我。”
樓畫笑意微凝,輕輕挑了眉。
見他話說完了,先生又衝他彎彎唇,隨後拿過他遞來的蹴鞠,帶著孩子們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