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思齊見自己的本命靈劍就這樣被輕鬆折斷,臉色一時難看到了極點。
樓畫張弓搭箭,三支冰箭破空而出,溫思齊閃避不及,被其中一支刺中肩頭。
他隻覺自己半邊身體瞬麻木凍結,連經脈和靈流也一同滯澀住了。
不知何時,熊熊火焰從地宮蔓延到地麵,整個懷杏閣淪為一片火海。
周遭是半妖的嘶吼,和人的尖叫。
溫思齊吐出一口血來,他有些茫然地抬眼看著周圍的景象。
滿地都是屍體,有怪物的,也有人的。血流了一地,像一片小小的湖泊。
這同一百年前滅門那夜,如出一轍。
當年,他們武學部的人在外遇見了一個穿著黑袍的女人。
她說她是玉骨教的人,她還說,可以幫助他們離開黑暗,打破不公平的現狀,給他們足夠報仇的力量,讓他們能為自己而活。
作為交換,他們要替玉骨教煉藥,還有,交出溫見賢。
他們都是懷杏閣的人,對於神子的用途再清楚不過,自然知道溫見賢被帶走後下場會如何。
但溫見賢的死活與他們無關,用他一個人去換數十人的自由,這筆交易,怎麼看都是穩賺不賠的。
至少溫思齊沒有想過拒絕。
他有時候也會想上天為何如此不公,明明是親兄弟,溫見賢就可以被那些人高高捧在手上享受讚譽,他卻要在黑暗中承受一複一日的煎熬。
但他們始終血脈相連,溫思齊知道他哥哥心思單純,性格又懦弱,可能接受不了這麼殘忍的現實。
所以,他跟其他人一起演了一場戲。
他不可能為了溫見賢放棄那些仇恨和力量,但他至少可以讓這人傻到生命的最後一秒。
但現在看來,他失敗了。
冰涼手指扣上了溫思齊的脖頸。
眼前人一雙眼瞳是血一般的猩紅:
“金犼骨刺,交出來。”
樓畫不再刻意收斂自己的妖氣。
冰涼寒意彌漫開來,攜著淡淡的晚香玉花香。
他看見溫思齊似乎是笑了一下。
隨後,綠色光芒大盛,來自遠古凶獸的壓迫感降臨,周遭亂竄的半妖齊刷刷哀嚎著跪倒在地。
下一刻,溫思齊握住了那團光,眼見著就要引燃靈力。
他活不了,也想一起將骨刺毀掉。
“溫思齊!!!”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喊聲。
那邊,隨著溫思齊重傷,霧青身上殘留的控製也被解開。
他破開牢籠,還順帶著將溫見賢解救出來。
此時,溫見賢推開霧青,大步朝這邊跑來。
聽見溫見賢的喚聲,溫思齊有一瞬的怔楞。
也就是他這片刻的失神,讓樓畫有了反應的時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在一片亂聲中,骨頭碎裂的聲響幾乎微不可聞。
溫思齊悶哼一聲,同時,金犼骨刺也落到了樓畫手中。
他渾身靈流瞬間凍結,似乎,再也沒有翻盤的可能了。
溫思齊眼前世界染上一片血紅,萬物都有了重影。
有些累了。
金犼骨刺帶來的威壓逐漸止歇。
樓畫給這東西下了個封印,那幾乎要凝成實質的邪氣才消散一些。
周圍,隨著威壓減輕,能力稍強些的半妖已經恢複了行動能力。
樓畫沒去管那些,他瞥一眼溫思齊,剛準備擰了這人腦袋,可下一瞬,原本已經一片死氣的人突然猛地抬手推開了他!
樓畫微微一愣,眼見著靈力完全凍結的人不知怎樣破開了禁製,在他眼前化為數百隻黑色蝴蝶。
蝴蝶像一陣旋風,洶湧而過,目標卻不是他。
黑色的颶風席卷去另一個方向,最終重新化為人形。
隨後,他抬手,推開了一個人。
兩張一模一樣的麵容,素色衣衫的那個如破布偶般飛出去摔在了地上。
黑衣染血的那個被撲過來的半虎妖怪撲咬在地,瞬間,血濺了滿地。
“思齊!!!”
溫見賢甚至破了音,他下意識想衝過去,但後領卻被霧青拽住了。
“你放開我,我要救他,他是我弟弟……”
溫見賢的眼睛被溫熱濕潤的液體擋住,模糊了那些殘忍的畫麵。
在虎妖一口咬下溫思齊頭顱的前一刻,他看見對方衝他淺淺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就像今早他從屋子離開前,說晚上想喝粥時一樣。
外人總說,他倆模樣相近,簡直一模一樣,叫人分不清。
但其實他們從來都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無論是性格還是命運,都在時間的推動中不可逆地走向了兩個極端。
蝴蝶凋零了,像一朵破敗的花。
溫思齊曾經跟他說過,他會保護他。
他的確做到了。
雲層厚重,天空幾乎都變成了血色。
樓畫看著那一幕,眼裡多少有點看不懂的神色。
他自己想不明白,於是問應龍:
“溫思齊為什麼要救他?”
應龍來了精神,積極解答:
“因為他們是親兄弟啊。”
“那又如何?他把溫見賢關在小世界裡一百多年,最終的目的不就是讓他乖乖等死,現在又救他作甚?他既然將溫見賢圈養起來,為什麼又要假惺惺地編個謊言騙他?溫見賢修為那樣低,左右跑不掉。”
應龍:“他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所以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