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室內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
黑胖道長的神色僵硬一瞬,最後抬手拍了兩下:
“早就聽聞魔尊博學多識過目不忘,今日倒長見識了。”
“承讓承讓。”樓畫笑眯眯對著他一拱手,隨後終於收了懶散,撐起身子在椅子上坐好,衝他揚了下巴:
“其實,我誆你的。雖然老頭子確實非我所殺,但他喜歡什麼花我可沒興趣了解。”
聞言,黑胖道長愣了一下,隨後冷哼一聲,身形變換,再看時便成了一戴著麵具的黑衣男子。
他手裡多了一柄短劍,其上黑霧繚繞,這便衝樓畫而來。
樓畫眸裡紅光更盛。
對方修為不低,自己身邊目下也沒有武器,打起來未必能全身而退,但他懶得去解身上的封印。
受點傷省下這種不必要的麻煩,值。
他看向魔修的動作。
這一劍多半無可避,但如果被他刺中手臂……
想到這,樓畫已經抬手,想正麵迎上劍刃,結果下一秒,他便連人帶椅子被丟了出去。
金屬和靈流相接之聲傳來,樓畫被扔出去,落地踉蹌一下才站穩,一時氣急,搬起椅子踹向秦東意:
“死病秧子,丟我作甚!”
秦東意沒理會他,隨手震碎椅子,抬劍刺向魔修。
淺青色劍光流轉,這把劍名喚清寒,是他的本命靈劍。
一時間,淺青色與黑霧交織在一起,靈力相擊的餘波都足以令議事殿輕震。
一邊的蓮垚抬手布下結界,板著臉護住自家弟子們和那些愛找事的各位宗主。
“嘖,沒想到今日竟是糟了賊人的算計,還好有蓮垚長老和疏月君相護,在下感激不儘。”
有人乘亂湊過來給蓮垚拍馬屁,蓮垚輕哼一聲,不做回應。
這群人方才咄咄逼人惡意揣測時,擺的可不是這副嘴臉。
那人這便訕訕退開了。
黑衣跟青影碰撞在一起,秦東意出手又穩又準,魔修漸漸落了下風。
他在暗處投機取巧倒還有幾分勝算,但若正麵對上秦東意,再耗下去早晚得被擒住。
想到這,魔修一咬牙,看向了一邊正看好戲的樓畫。
樓畫懶得解開自己的封印,也沒有去幫秦東意打架的打算,他正饒有興趣地觀察那魔修的身法,然而下一瞬便見那人突然看向了自己。
樓畫唇角笑意微斂,果真如他所料,那魔修在秦東意麵前虛晃一槍,直直衝他而來!
樓畫之前就在想,這魔修今日弄這一出到底是為什麼。
這群人上清陽山的目的就是要清陽山把他交出來,無果,魔修便選了下策,當眾殺人嫁禍於他好逼迫清陽山交人,順便還離間一手清陽山同其餘仙門的關係,可他沒想到前一日他便給自己下了封印,這才露出馬腳。
這人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他。
所以,到底是誰。
想到這,樓畫斂了唇角笑意,準備試探其一番。
他從很久以前就知道靈力是靠不住的東西,因此修煉之餘除了看書,更多的便是精進體術。
正如此時,他背著手輕鬆躲開魔修攻擊,完全不在意魔氣浸染,瞬息間便扼住了魔修的脖頸。
樓畫的手抵在人最脆弱的咽喉處,慢慢上托,逼迫魔修抬起臉。
也就在這電光火石間,魔修手上戒指微弱地閃過一道綠光。
樓畫聽見了自己手腕上那串鈴鐺聒噪的聲響。
這玩意是他從常楹那裡騙來的,那小鬼說,若是遇見了危險鈴鐺便會發出聲音。
與此同時,識海中也傳來應龍一道驚聲:
“小心!!”
樓畫目光微頓,等他做出反應時,手裡的人已然被清寒劍刺穿,踉蹌幾步跌去了地上。
一道煙青色身影擋在他身前,樓畫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手上冰涼的麵具,又抬眼望向那魔修。
魔修倒在地上嗆咳出一口血,脫下麵具後,露出的是一張白淨俊秀的臉。
此時其它人顯然也看清了魔修的樣貌,有一人認出他來,驚訝道:
“溫小仙君?!”
魔修雙眉緊皺,隨手擦掉唇邊血跡,露出一個略顯詭異的笑。
下一瞬,他整個人化為數百隻黑色蝴蝶,撞破議事殿的門衝了出去!
困住議事殿眾人的法器被解開,屋外大亮的天光刺破議事殿內的陰暗,戊炎長老早就發現議事殿的不對勁,已帶著弟子在門外焦急好久了,見裡麵人似乎沒事才鬆了口氣。
但戊炎這口氣並沒有鬆到底。
樓畫還在饒有興趣地看著手裡的麵具,下一瞬,他餘光瞥見眼前那抹煙青晃動兩下,驀然落地。
“小九!!”
耳邊是戊炎破了聲的喊叫。
樓畫有些呆滯地看著一群人急吼吼將秦東意帶走,隻留下白色地麵上一灘刺眼的血跡。
場麵一片混亂,那些人甚至都忘記樓畫還大搖大擺在地中央站著。
樓畫捏著麵具的手指逐漸發白,隻聽一聲碎裂聲響,金屬製成的麵具碎成了幾塊,尖銳的地方劃破了樓畫的手,猩紅血跡順著手指淌下來,但他一點不在意。
他看向秦東意被帶離的方向,問:
“老長蟲,這是怎麼了?”
應龍沉默片刻,帶了些許凝重道:
“剛才那個魔修手裡拿的是金犼的骨刺。顯然,秦東意被那東西傷到了。”
“金犼,骨刺?”樓畫重複一遍,眸裡浮上一層豔紅。
“嗯,金犼原身是僵屍,本就渾身是劇毒。萬年前我為防有心人盜它的毒為禍世間,拚得同歸於儘將它屍身封印在東荒,沒想到即使這樣還是……”
“所以,病秧子活不成了?”
樓畫打斷了他的話,情緒無甚波瀾,仿佛在說今晚吃什麼一樣淡然。
“難。”
應龍頓了頓:
“凶獸骨血裡存了上萬年的毒,又哪有那麼容易解。”
樓畫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