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再下雪,天也漸漸黑了,白雪皚皚與西北的暮色連成一片,平靜無風,這一片是遠離喧囂的寧靜。
“蘇教授,您要讓冬灼自己進去嗎?確定不先把它放進狼圈?它還沒有綁定位儀,其他狼我們其實可以明天再去找回來的。”
圍欄外,蘇雋鳴坐在輪椅上,他麵容蒼白疲憊,目光卻沉靜無瀾的透過鐵質圍欄,凝視著一月大的小奶狼冬灼小腳掌踩在雪地上,雪白的毛發幾乎要與雪地融合為一體,它搖搖晃晃的,一小步一小步走進狼圈外的森林裡。
這是人造森林,是個半開放的環境,沒將雪狼們完全圈養起來是擔心它們喪失了狼的野性。但現在看來不行了,必須得要全部帶回來圈養。
尤其是看了所有監控過後,非常怪異,就如他的學生所說,雪狼的日常沒有任何異樣,所以究竟是誰能躲過所有監控悄無聲息的將狼王狼後獵殺。
還是在他的眼皮下傷害他護了將近二十五年的雪狼。
“我在這裡沒關係,沒有人可以動得了它。”
梁諾欲言又止:“蘇教授,你是要留在這裡了嗎?可是你才剛做完手術半年,我們擔心……”
“保護區很大,我們的監控並不是無死角,但保護區絕對的安全。在這樣的嚴防下外人是進不來的,所以為什麼狼王狼後還有一隻成員狼會這樣死去,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想?”
梁諾扶著輪椅,低頭看著輪椅上的蘇雋鳴,他擰著眉頭思索須臾:“蘇教授是懷疑保護區的人嗎?”
蘇雋鳴沒有回答梁諾這個問題,他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小奶狼幼小的狼影,隨後被冷風吹得不由得低頭咳了咳。
圍欄裡小奶狼的腳步突然停住,它轉過頭。
輪椅上的男人咳得厲害,天氣寒冷,從口中咳出白氣,白氣朦朧,而他的臉色也沒比這透明霧化的白氣好到哪裡去,蒼白至極。
“不確定,所以我得留下來。”
“嗷……”
一聲奶聲奶氣帶著委屈的嗷叫在圍欄裡響起。
蘇雋鳴聞聲抬眸,他放下掩嘴的手,對上冬灼扭過頭看向他的模樣,小奶狼晶藍色的雙眸在夜幕之下散發著光澤,宛若透光的玻璃球,很亮。
明明剛才要走的,卻又停下來看他,表情充滿著焦慮。
狼是通過麵部表情傳遞語言的,在狼的麵部編碼係統中,狼閉著嘴巴皺眉盯著某個位置就代表著焦慮,此時此刻這隻小奶狼就表露出很焦慮的情緒。
所以這個小家夥是因為離開他而焦慮,還是不知道去哪裡找自己的狼群而焦慮?
“冬灼,去找你的狼群。”蘇雋鳴對著冬灼推了推手,示意它快走吧,溫柔說道:“彆害怕,它們會出來接你的,回去吧。”
“嗷嗚~~~”冬灼又衝著蘇雋鳴嗷叫了一聲,這會是完全轉過身麵對著他嗷叫,甚至想要跑回他身邊,於是小跑了兩步,卻又停下腳步。
像是不敢跑回去。
梁諾也發現了冬灼的動作,他很是詫異:“蘇教授,這小家夥是不想回去嗎?它看起來想來找你,又不敢來找你。”
蘇雋鳴心裡也對冬灼莫名粘他的親密感到意外,想跟狼建立親密關係那是非常之難的事情,想當年小時候跟著父親一起在這裡觀察狼群,他也是因為從小陪它們長大才建立起的親密關係。
花了二十幾年的時間才能建立的關係,冬灼僅僅跟他相識了半天為什麼會對他這樣?
不過當務之急他是希望能讓冬灼去找到藏起來的雪狼,他必須要把其他雪狼帶回狼舍圈養,隻有這樣才是最安全的。
“冬灼,幫我找到它們,把它們帶我這裡來,可以嗎?”蘇雋鳴回頭看了眼梁鈞:“幫我往前推一點。”
“好的蘇教授。”梁諾把輪椅往圍欄前又推了推。
然後他就看到蘇教授彎下腰,將手伸進圍欄裡,而他的餘光捕捉到小奶狼冬灼衝過來的身影,想到許瀾卿那事心頭大驚:“蘇教授小——”
‘心’字話音未落,他就看到冬灼停在了蘇教授的手掌心前,把毛絨絨的小腦袋埋入掌心裡,像是撒嬌那般蹭了蹭,歡脫的嗷嗷叫,甚至一個屁股擠進圍欄裡,想用屁股也蹭一下手掌。
尾巴搖得跟隻狗狗似的。
梁諾大驚的嘴型默默抿住,最後被這隻小奶狼屁股擠進圍欄蹭掌心的動作逗樂得笑出聲。
蘇雋鳴眼鏡底下的眸色漸柔,他凝視著埋入自己掌心的小奶狼冬灼,心裡開始懷疑也很詫異這家夥該不會聽懂他的話了吧:“冬灼。”
“嗷?”冬灼嗷叫應道,抬起頭歪著腦袋望著蘇雋鳴,耳朵抖了抖,可愛得不行。
“幫我把你的哥哥們帶到我這裡來可以嗎?如果你明天早上能把它們帶過來,我給你獎勵。”蘇雋鳴揉了揉它的耳朵,哄道。
梁諾麵露疑惑:“蘇教授,它能聽得懂嗎?”
“嗷嗚——”冬灼抬起頭對著頭頂的月亮,響亮的嗷叫一聲,擲地有聲。
梁諾:“!”見鬼了的聰明。
蘇雋鳴笑了,他輕拍冬灼的小腦袋:“那去吧,明天把它們帶回來你就叫三聲,我就出來接你好嗎?”
“嗷嗷~”冬灼又叫了叫。
“那去吧。”
冬灼這會才頭也不回的往裡頭跑去,屁顛屁顛的,腳步有點不太穩,雪白奶呼呼的背影漸漸被夜色深處淹沒。
梁諾垂下眸,看著此刻麵容溫柔的蘇教授。
他不由得感慨,果然蘇教授的溫柔隻留給了動物啊,想當初,他59分掛了蘇教授行為學這門課,痛哭流涕。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