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第二百七十八章 鬥誌昂揚(1 / 1)

愛立和林青山、金宜福幾個上前把劉葆樑和齊煒鳴扶了起來,齊煒鳴還好些,劉葆樑跪得久了,一時站都站不起來,人看著也很消沉,低著頭,並不和人對視。

等圍觀的人群散了,劉葆樑才輕聲和愛立道了句謝,又歎道:“今天這事,你要是不出聲幫忙,那皮帶怕是得抽在我臉上,可是,愛立,你今天上了這台來,下一個可能就是你了。”

劉葆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人在落難的時候,總希望有人能施以援手,搭救一把,可是今天愛立出了這個頭,也就在顧大山和許有彬心裡種了根刺。

愛立也知道這麼回事,沉靜地道:“劉書記,今天被批判的不是彆人,是您和齊部長,我今天要是不站出來,我這一輩子怕是都會心裡難安,是您介紹我入黨的,當初我被顧大山針對,要打成反`動派,也是您出麵保的我。至於齊部長,說是我的恩師,也並不為過,做人不能太沒有良心。”

雖然她能從一名普通的技術員,升到機保部副部長的位置,有自己的努力和運氣在裡頭,但也有齊部長和陳主任一路提攜的原因,王恂、許如海也不比自己差多少,真要論資排輩,自己還比他們晚進來幾年。

劉葆樑輕輕搖了搖頭,這時候有良心,可未必是好事啊!

齊煒鳴喝了口水,一直默不作聲。

等劉葆樑的腿能活動了,愛立讓林青山和金宜福將他送回了家,齊煒鳴跟著到了機保部,喊了愛立進了辦公室,一進去就先罵了句臟話,“顧大山這狗娘養的,竟然敢在背後出陰刀子,彆人的底細我不知道,顧老狗的我還真知道一點。”

緩了一會兒,才轉身和愛立道:“愛立,今天的事,謝謝你!”

愛立試探著問道:“部長,你是想到法子應對了嗎?”

齊煒鳴並不想將她牽扯進來,並沒回她,而是和她道:“最近機保部和車間的事,我不便再插手,你多看著點,要是許有彬有什麼小動作,你就去找徐廠長。”

愛立又道:“部長,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和跑腿的,您儘管和我說。”

齊煒鳴正在想著,怎麼給顧大山一擊,聽了這話,微微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她今天在批判台上說的話來,不由笑道:“愛立,你今天說我算是你的恩師,我要是逃過這一劫,咱們以後就以師徒相稱!”

愛立見他話裡話外,竟比上一周樂觀很多,也順著他話,笑道:“當然好,師傅,求之不得。”

齊煒鳴壓了壓手道:“回頭再說,最近車間裡的事,盯緊一點,彆出了紕漏,讓許有彬借題發揮。”

“嗯,好!”

愛立一直到出齊部長的辦公室,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上一周還消極、悲觀的人,怎麼上了一回批判台,倒像是燃起了鬥誌一樣。

愛立不知道的是,原本齊煒鳴是想著退一步海闊天空的,以後就在廠裡做個本分的技術員,也沒什麼不好。但是今天,在批判台上,那些人讓他打劉葆樑的時候,他才發現,退一步並不會海闊天空,而是不光自己,還會帶著他人一起墜入深淵。

所謂不破不立,今天被京市來的紅`衛兵一刺激,齊煒鳴想著與其忍辱偷生,倒不如和許有彬、顧大山好好鬥一鬥!

*

8月8日的批判會之後,廠裡一下子安靜了許多,仿佛先前的那場批判大會,並沒有發生一樣,但是不同於廠裡的風平浪靜,街頭和火車站確實越發喧鬨起來,全國大串聯開始了,到處聽到學生們自豪地唱著“我們走在大路上,意氣風發鬥誌昂揚……”“我們年輕人,有顆火熱的心,要為時代當尖兵……”

8月20日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序瑜過來和愛立吐槽這事,“她們唱得鬥誌昂揚,聽得我心裡倒是直打鼓,都不知道會不會突然又衝進廠裡來扇風點火的。”

愛立和她道:“張揚和我說,現在門衛那邊加派了人手,不讓陌生人進,我們也不用太擔心。”

序瑜點頭,“這是顧大山怕再來一批,兜不住,放了口要守門了。”又問愛立道:“你知道嗎?劉書記住院了。”見愛立一臉懵,序瑜和她道:“請了好些天的病假,聽說是腦子裡長了一顆葡萄大小的瘤子,說是什麼腦垂體瘤,需要做開顱手術。”

“你知道在哪家醫院嗎?”

“還沒聽說,你要是想去看看,我一會幫你問問。”

“好!”

剛好這時候保衛部的同誌來給她送信,序瑜就先走了。

愛立接過來一看,發現是李婧文寄來的,忙打開,隻見上麵寫著:“愛立,我有些不安,京市太熱鬨了些,浩浩蕩蕩的學生湧入京市,大學禮堂、體育館、火車站候車大廳、露天廣場,到處都是人,大家都期待以各種方式聆聽主席的教誨。可是7月份的時候,我明明在廣播裡,聽到領導人說:‘怎樣進行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我老實告訴你們,我也不曉得,這是老革命遇上了新問題。’愛立,你說,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領導人們就明白了這個‘新問題’嗎?”

愛立看得頭腦都有些眩暈,這可比當初原主日記裡寫的一些對組織有牢騷的話,嚴重多了,這封信要是落到彆人手裡,婧文怕是一條命都能丟掉。

愛立壓下心裡頭的驚慌,繼續看了下去,“現在搞科研是不成的了,到處都在學習和批判,我有兩次不想參加,跑到資料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