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克製(1 / 1)

第二天一早,徐學鳳在飯桌上還提醒丈夫道:“愛立小姨父的事,你今天記得問一下,人家家裡急得火急火燎的,咱們既然答應了下來,就早些把這事給辦了。”

王學成給小兒子剝了顆雞蛋,應道:“好,我上午就給老崔打電話問問。”

葉驍華停了筷子,問道:“愛立姨父怎麼了?他不是在申城衛生局上班嗎?”他對愛立小姨一家還有些印象,記得她姨父是一位很溫和有禮的同誌,夫妻倆關係似乎也挺融洽的。

徐學鳳歎道:“昨天沈大姐說,因為會議上說錯了幾句話,被打成了現行反`革命,愛立小姨現在在宜縣棉紡廠工作,他們在申城那邊,估計實在待不下去了,不然不會好好地跑到漢城來。”

政治鬥爭的事兒,徐學鳳自幼聽家裡聊過不少,兩派相爭,一旦落於下方,什麼屈辱都有可能發生。

葉驍華問他爸道:“崔叔叔是在申城市委吧?他能管到嗎?”

“都是申城係統裡的,難免有認識的人,老崔要是願意幫忙,大概能有法子。”

又叮囑兒子道:“你最近在單位裡也要謹言慎行,現在人心浮動得很,我聽說學校裡都開始搞紅五類、紅外圍、黑五類,他們還造了一個‘灰不溜秋者’,指出身一般家庭的學生,動靜大得很。”

徐學鳳在一旁接話道:“前幾天有一通關於京市大學工作組阻止師生亂打亂鬥的簡報,說以後各單位發生這類情況,都可參照此次處理辦法,但是我看效果並不明顯,至少在漢城這邊,亂打亂鬥的事就仍舊屢有發生。”

等葉驍華去上班了,徐學鳳也和丈夫道:“你也彆擔心驍華,他現在脾氣收斂了很多,當不至於惹什麼事兒。”

王學成搖頭道:“他不主動找事兒,難保事不找他。你看著吧,就憑他以前的混不吝樣兒,那些小弟遲早來找他帶頭搞事。”頓了一下,又歎道:“我現在想來,幸好這兩年他經了些挫折,人沉穩了很多,不然可沒人能管住他。”

這一點徐學鳳也同意,“那倒是。”以前驍華和家裡也不親近,所以老太太才擔心,自己走後,驍華就沒有家了,希望在她走之前,能見他有個小家。沒想到,繼子雖然沒成家,但是一段求之不得的感情,倒讓他整個人都沉穩了下來。

王學成又和徐學鳳道:“你這兩天抽空去一趟小驄的學校看看,要是亂得很,這段時間門就讓他待家裡,咱們自己抽空教教。”

徐學鳳點頭應道:“行,那我今天下午就去看看。”

傍晚的時候,等徐學鳳牽著兒子到家,發現丈夫已經回來了,忙問他道:“怎麼樣,愛立小姨父的事你問了沒?”

王學成道:“問了,有點難辦,老崔說他知道蘇瑞慶,以前市裡開會,他對醫療這塊提出了很多有益的意見,是個認真乾實事的人,當時就給衛生局那邊打了電話問了。”

“怎麼說?”

“那邊說是副局長蔣春生對蘇瑞慶的事抓得比較緊,大概是賀之楨活動了一些,有單位想借調蘇瑞慶過去幫忙,但是蔣春生不放人,認為他沒有改造好,不宜離開單位。”

徐學鳳立即皺了眉頭,“這是要關起門來欺負人呢?怪不得沈大姐這麼擔心,這些人不過是打著改造的幌子罷了。”

王學成輕聲道:“情況怕是不容樂觀,單位裡卡著人不放,除非是疏通了內部關係,要是能疏通,賀之楨大概早就想到法子了。”

“老崔那邊有法子嗎?”

王學成搖頭道:“老崔說,借調不行,他也無能為力。”和妻子解釋道:“老崔這回算仗義了,好歹幫忙厘清了線,他估計也不敢再多伸手,以免惹火上身。”

徐學鳳也能理解,和“現行反`革命”沾上了關係後,一旦有心人要舉報,大概都得脫層皮,喃喃道:“若是咱們都幫不上忙,那當事人更是在水深火熱中了。”

王學成想了一下道:“你明天和愛立媽媽說聲,既然借調不成,讓賀之楨試試‘驅逐’的法子,往農村遷試試,若是他們覺得可行,漢城這邊的接收地,咱們可以幫忙想法子。”

徐學鳳立即站起來道:“我現在就去吧!人家急得什麼一樣,我還是早些去。”

***

周三上午,張揚給愛立送了一封信和一份電報來,愛立笑問道:“最近你們保衛部是不是挺忙的,我好久沒看到柏瑞了。”

張揚回頭望了一下辦公室外頭,輕聲道:“悄悄和你說,顧部長最近交給他不少事兒,這幾天去機械廠了,說是那邊成立了一個什麼小組,顧部長讓他去學習一下。”

緩了一下又和愛立道:“你前些日子不在漢城,不知道這邊的情況,有些學校和工廠開始批判領導和老師,也就是咱們廠裡因為有徐廠長壓著,目前還算平靜。但是顧部長似乎有一點彆的想法。”

這就是說,顧大山可能發現了點不同的訊息,想趁機再往上爬一步。所以徐廠長都壓著不給大家亂來,顧大山還悄悄把李柏瑞派出去學習。

張揚又道:“你放心,瑞哥心裡有數,我們想著,知己知彼百戰不怠,瑞哥剛好趁機去外麵看看情況。”

愛立忍不住提醒道:“不管有什麼運動和風向,咱們都得憑良心做事,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說風水是輪流轉的,就是咱們良心上也得過得去,不至於以後想來,會覺得羞愧。”

成立革委會小組是遲早的事,按照目前國棉一廠的狀況來看,大概率保衛部會成為革委會的中堅力量,以顧大山對小李和張揚二人的倚重,後麵定然是其主要副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提醒,張揚能不能聽得進去,畢竟等麵對著巨大的權利和誘惑的時候,能不能守住本心,是很難說的事。

他們現在還是朋友,等到了後麵,就難說了。

張揚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沈主任,你這話是從何說起,怎麼聽著,我像是能跟著小李雞犬升天一樣?”又笑道:“真有那時候,你儘管放心,咱不乾那昧良心的事兒。”

這個時候的人們,誰也預料不到,後麵會發生那樣大的動蕩。

等張揚走了,愛立先看了電報,是宜縣程潛發來的,說是小伊利發燒了,目前已經好轉,小姨說這周末就來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