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公交車上的人不多,顧如怕漏了什麼重要信息,將原主的日記大致翻了下,除了家人、工作和交友,沈愛立寫的最多的是和前對象魏正的情感糾葛,兩人分手已一年,三個月前他受不了局勢,想偷渡去香港。

其實原主寄錢的時候,甚至都不清楚兩人這輩子還會不會再見麵,至少在原主那短暫的一生中,她是再沒有見過這個人的。

顧如在南華醫院站下車,她知道原主家在南華醫院後麵的家屬院裡,院子右邊有一棵兩人合抱的皂莢樹,左邊有一方六方形的水井,但是現在看著這麼多巷子,她不知道具體往哪條走下去。

問彆人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家在哪?會不會很奇怪?

“沈愛立!”顧如正糾結著,忽然聽到有女聲叫原主的名字,一回身就見到一男一女朝她走過來,親昵程度像是新婚不久的小夫妻,男的穿著綠軍裝,女的穿著藍白格子裙,女人近前來笑問道:“怎麼站在這裡,是東西太重了嗎?”

見對方一臉懵,笑道:“呀,沒認出我來,我是樊鐸勻的姐姐,這是我先生,”又朝著男的道:“快幫忙,這是鐸勻的同學,前麵那條巷子第一個就是她們院子。”

顧如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已經將她的行李提了起來,往前走了。

好了,這回她也不用糾結怎麼問路了。

“剛才一時沒認出來,樊姐姐幾時結婚的啊?”樊鐸勻這個名字,顧如並沒有印象,想著有可能是小學或中學的同學,就挑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問題問。

樊多美一笑,臉上顯出一對小酒窩,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一把糖給顧如,“這個月,呐,吃顆糖甜甜嘴。”

顧如笑道:“謝謝樊姐,沾沾喜氣,姐夫是部隊裡的啊?”

“是,西北那邊的,我們過幾天就要過去。”

顧如羨慕了,這年頭最好的單位就是部隊了,由衷感歎道:“真好!”

樊多美笑道:“以後有機會的話,你過來玩,回頭我安定了,把地址寄給你。”

“啊,那怎麼好意思?”

一直和樊多美夫婦道彆,顧如都雲裡霧裡的,倒是知道她和樊鐸勻是中學同學,同學的姐姐和姐夫,她也沒有多想了。

李嬸子正在打水,見院門口有動靜,還想著是哪家的親戚來了,仔細一看竟是愛立。

“哎呦,愛立回來了,咦,臉怎麼腫了?”忽然想到什麼,微微歎氣道:“快家去,你媽正在家呢!”說著,朝著二樓東邊的一戶喊,“玉蘭,玉蘭,愛立回來了!”

顧如應答如流,“哎,嬸兒回頭見!”

這一套院裡,住著十幾戶人家,沈家住在二樓一個小三室的房子,大概四十多平,沈家在這院子裡住了有十來年了,聽見是愛立回來了,好幾戶都探出頭來喊她,“是愛立啊?”“放假了嗎?”“待幾天啊?”

“是,放假,待四天呢!”

“你媽前幾天還和我念叨,你三月沒回來了。”

顧如笑笑,原主因為欠債,連幾毛錢的車費都舍不得,後來得了浮腫病,更不想讓媽媽知道,每月的錢都是直接打到媽媽的戶頭上去。

沈玉蘭正在廚房裡忙活,聽到外麵的動靜,朝窗戶外看了一眼,就見三個月沒回家的女兒出現在了跟前,剛因欣喜而牽起的嘴角,在看清女兒浮腫的臉時,瞬時僵住了,這幾年沈玉蘭在醫院裡見多了這種臉。

她知道是因為“欠吃”,她簡直想不到自己的孩子會欠吃,尤其是愛立,囁嚅著嘴輕聲道:“乖囡,怎麼搞成這樣?”話一出口,沈玉蘭就紅了眼眶,想到女兒每月打過來的錢,“你吃都吃不好,乾嘛每月還給我那麼多錢!”

“媽,我錢夠,這兩月廠裡夥食不好,我不想吃,這不回來讓你給我加餐了嘛!”

沈玉蘭看到女兒帶回來的一個大行李袋,“怎麼還帶了這麼多東西回來?”

顧如回道:“不想放宿舍,有些人手腳不乾淨。”

沈玉蘭利索地幫女兒將東西搬到房間裡,又舀了一點水給愛立洗手,看到愛立虛腫的手和臉,一輩子也吃了許多苦楚的母親,還是沒有忍住眼淚。

顧如愣了一下,上前輕輕將沈玉蘭抱住,“媽,沒事,是我自己心裡彆扭,沒和你講,”她從小就很羨慕彆人有媽媽的疼愛,是以在看到小說裡沈玉蘭一次次為女兒尋求真相的時候,哭了好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