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黴菌被衝進洗手池,亂飛的灰塵數量太多,在燈光下移動飛舞著。
作為主人,許知言並不需要再乾什麼活。
期間他試著詢問‘他們’其他的事情,卻發現就算打著遊戲的名號,也很難得到更多的詳細信息。
這些透明怪物思想呆滯,像是被框定在規則裡,無法再越出半步。
不過許知言倒是絲毫沒有輕看這些怪物。
他嘗試將自己帶入主係統的思維。
主係統在玩家們開場的時候給予一些規則提示,那麼就意味著這些怪物不會太難纏,但如果一旦有誰違背規則,那麼肯定要遭受到嚴厲的懲罰,不然規則將毫無意義。
膽小的人選擇回避。
膽大的人選擇挑戰規則。
“……也不知道其他人選的什麼。”他歎了口氣說。
不出意外鬱休也在這個副本裡,他有些不確定那個瘦骨嶙峋的拖油瓶到底能不能應付得了現在的情況,但考慮到鬱休的技能,許知言又覺得自己有些杞人憂天。
看了眼確實是在老實乾活的透明怪物,他摸出紙筆,記錄了新摸索出來的規則。
【‘他們’是一種非靈體的透明怪物,肉眼無法看到,用手可以觸摸到。】
【‘他們’能夠根據自己的意願來觸碰到實體,但無法避開活物。】
【可以拒絕‘他們’,也可以無視。】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他已經確定這裡是一個充斥著規則的世界,而且規則有對有錯,那麼把正確的內容整理出來,顯然很有必要。
記錄完新內容,他又在客廳轉了幾圈。
怪物們們打掃的很乾淨,可令人意外的是,它們並沒有找到什麼其他的規則,或者是寫有內容的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沒住滿的緣故,除了次臥之外,其他地方東西很少,異常簡陋。
猶豫片刻,許知言收起本子回到臥室。
這棟房子隻有次臥中,人類居住的痕跡比較重,看來想要找到其他規則線索,還是需要從臥室入手。
折返回次臥,比客廳更濃的黴味再次出現。
怪物們還沒打掃到這裡,許知言隻能先皺著眉頭拿起桌上的手機,翻看起來。
手機很舊很臟。
明明是塑料殼,上麵卻滿是黑灰,拿在手裡有點惡心。
不過令人慶幸的是手機沒設置密碼,解鎖後,許知言飛快地翻看起裡麵的內容。
和電腦一樣,手機裡也很乾淨,隻有一個‘刺激直播’的I,除此之外什麼額外軟件都沒有。
“總覺得有些冒犯。”
說著,許知言點開了聯係人一欄。
【房東】
【姐姐】
裡麵隻有兩個號碼,沒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人,許知言鬆了口氣,在本子上寫下了姐姐兩個字,並且在後麵打了問號。
相比起乾淨的APP和隻有兩條的聯係人,信息界麵倒是滿滿當當,有不少消息。
從取件提醒到信用卡支付明細,其中還夾雜著幾條手機溫馨提示。
翻了一會兒,他終於找到了和房東的對話。
時間在兩周前。
【毅哥,我配電腦花超了,你能借我點錢嗎?我想買個自拍杆,兩百塊錢就夠,等我當主播賺了錢就還你。】
【房東:你這房租都快到時間了,上次我去看的時候,你說要好好打掃,可最後你也沒動,我都說你好幾回了,你也不乾。】
【房東:我這裡倒是有自拍杆,不過你得你趕緊打掃完了房間,讓我順利把主臥租出去,我就直接送你了。】
雖然對
話字數不多,但足夠讓許知言得到更多消息。
他的身份似乎是一個貧窮青年,為了當主播花光積蓄配電腦,現在身上連兩百塊錢都沒有了。
然而房東並不想借錢,也知道房子裡的糟糕樣子,所以才一個勁催促他打掃。
許知言調出按鍵,輸入了新的信息。
【毅哥,房子馬上打掃好了,隨時可以安排新的租客,自拍杆我去哪找你拿?】他模仿了原先主人的語氣。
消息剛發過去,隔了沒幾分鐘,房東的信息就回來了。
【太好了,我這裡剛好有人想要租房子,你直接上樓來找我吧,順便抱被褥下去把主臥的床鋪好。】
許知言看了眼信息,回了個‘好’字。
捏著手機,他又查看了一下裡麵的內容,什麼備忘錄日曆鬨鐘,全都看了,沒有什麼可以用的東西。
“……難道這棟房子裡就隻有‘他們’的規則嗎?”
來到客廳,為數不多的家具已經被擦了出來,作為出租屋,房東提供的電器有限,除了冰箱外就隻有一台老電視,還是大屁股的那種機型,笨重無比。
在五個透明怪物的幫助下,整個房間都被打掃乾淨。
許知言抱著手臂,對怪物們的努力予以肯定。
“乾得不錯,我看主臥也有人進去擦了,接下來收拾完次臥大家就休息吧。”
他不確定自己晚上會不會回來,但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要不是這群怪物真的是太呆,好像還有規則束縛,他真是恨不能把‘他們’帶回安全屋,當專門收拾雜物的怪物保姆。
看到堆在門口的垃圾袋,瞥了眼滿是臟汙的手機殼,許知言想了想,打算把這個臟了吧唧的殼扔一邊去,拿在手裡有點發粘,也不知道原主是不是從來不洗手。
摳開手機殼的一瞬間,一張紙片掉了出來……
撿起紙片,許知言看向上麵的內容。
【我應該早點離開這裡,趕緊回家,可我已經走不掉了,這裡太恐怖了,這裡到處都是怪物……】
正麵用潦草的字跡寫著內容,看來手機的主人在這裡遇到了什麼事情,情緒激動。
就是不知道這個怪物到底是指什麼,是指‘他們’,還是指其他的東西?
見背麵還有內動,許知言把紙反過來。
【我快死了,我竟然覺得很輕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最後一個。】
【我好像忘記了很多東西?】
兩段字的筆記看起來沒有那麼潦草,工整了許多。
看完這張紙,許知言把紙條裝到口袋裡,繼續摳手機殼,黑色塑料殼底下應該裝著不止一張紙才對。
果然,當他把整個手機殼都摘掉後,有一張新的紙條被膠帶黏在了手機的背麵。
【姐姐的短信要刪掉】
【姐姐說的話都是▇▇(錯誤)的】
字跡出自於同一人。
但相比起前一張紙條,這兩行字的字跡明顯要更為淩亂,似乎是在慌亂中寫下的。
不過第一句倒是解釋了,為什麼沒有翻找到和姐姐的短信來往,如果原主一直在遵循這些規則,那麼每次看完姐姐的消息都刪掉,倒也正常。
令人比較在意的是第二句。
錯誤兩個字是後麵重新添加的,字跡稍稍工整了一些,而原先的兩個字已經被劃成兩個純黑的方塊,根本就沒法判斷之前到底寫的是什麼。
原主在後來修改了紙條,並且把修改完的紙條貼在了手機背麵。
姐姐的話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呢?
許知言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想到了多種可能性,但現在已知的消息太少了,他不敢妄下定論。
是姐姐用錯誤消息害死了原主,所以原主才要將修改後的紙條貼在手機背麵嗎?可這麼做的話為什麼又要用手機殼將內容遮住……
見時間已經到了五點,許知言不再等待,他把臟兮兮的手機殼稍微擦了擦套回手機上,遮住背後的規則,拿上鑰匙出了門。
得先找找房東的家在哪裡。
一出門空氣清新了不少,樓道裡很暗。
這應當是一棟老樓,並沒有電梯,陰暗狹窄的走廊過道裡也沒有電燈,各種陳舊雜物擺放在道路兩旁,看起來就逼仄壓抑。
這滿滿當然堆積著破舊家具雜物的樓道,讓許知言莫名想起了出租屋的廁所,也是這麼肮臟又擁擠。
他轉頭看了眼自家門牌號。
【701】
小心翼翼避開雜物,尋找房東比想象中要順利的多。
走到樓梯口,暗淡光線從樓梯臟乎乎的玻璃招進來,照亮了滿牆褪色的小廣告。
上麵亂七八糟什麼都有。
開鎖的、投下水道的、修屋頂漏雨的……
看著滿牆的小廣告上,許知言舉著手機尋找了一下,順利找到了房東毅哥的廣告。
【↑上樓,802,租房。】
【電話:18......】
簡單乾淨的指路圖標,和其他妖豔造作的小廣告完全不一樣。
抬頭看了一眼好似多年沒有人走動過的樓梯,許知言深吸一口氣,抬腿走了上去。
他心裡默默祈禱,希望房東是個正常人類。
來到八樓,意外的熱鬨。
一群人站在802的房間門外,能看出來裡麵已經擠了不少人,但令人奇怪的是,這麼多人,竟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隻能隱隱約約聽到房間最裡麵有一個人喋喋不休。
許知言本打算站在門外先圍觀一下。
結果他剛踏上八樓最後一階樓梯,就見圍在802門口的人,齊刷刷向他望過來。
刹那間,許知言屏住呼吸。
這些圍在門口的人,上至年過六旬的老人,下到十幾歲紮著馬尾的學生,明明長相各不相同,可望過來的眼神非常一致。
……一致到,仿佛他們是同一個人。
被十幾雙眼睛盯著,哪怕這些眼神裡沒有什麼情緒,也是相當駭人的一件事。
許知言沒有冒然行動。
走廊裡太安靜了,沒有人開口,他也不敢率先說什麼,隻能摸出手機給房東發消息。
【毅哥,你門口怎麼這麼多人,我被堵在門口進不去了。】
正巧這時,一個原本站在門口望向樓梯口的中年收回了目光,邁步走入了802,當他再回頭的時候,雖然眼神還是那個眼神,但臉上多了點笑模樣。
“你是來找老板的嗎?”中年男人問。
不等許知言回答,直播間裡,彈幕飛速刷了起來。
【我草,這齊刷刷的眼神有點驚人。】
【不要回答!!我看隔壁有玩家沒有先做任務,出門就遇到一個路人,問了幾句話,他的影子就變了!】
【咦——要不要這麼嚇人!】
【艸!這個副本有點東西!我最討厭進規則副本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