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那嗓音不像是一般男人的粗獷低沉, 帶著獨屬於少年的清朗乾淨,朝氣又活潑。

連脫下木屐,隻著白色足袋的腳都很秀氣。

皮肉好似在夜色下進來時, 覆上了一層月光般的白,細膩滑嫩得不愧是貴族精心嬌養出來的小少爺。

總之,從頭至尾,這家夥不是一般的精致美麗, 用再誇張一點的詞彙來形容對方都毫不違和。

小少爺走路的姿勢都是優雅緩慢的,慢慢踱步到水穀先生和水穀太太身邊,禮節性地微笑:“叔父、叔母好,我是木木野。”

他頓了一下, 才接著說:“我替姨媽向你們問好, 她非常想念你們, 可是平日太忙沒什麼時間, 就讓我來代替她過來看望你們了。”

這些話不是他自己想的吧, 多半是那位姨媽教的。鬼舞辻無慘托著腮,漫不經心地想著。

生硬、尷尬,人類強烈冒出的情緒嗅一嗅就能知道一大半,何況對方表現得那麼明顯, 就算他是個普通人也能猜測出來。

說完後居然還乖巧笑了笑, 眼睛彎成了月牙的形狀, 高光點綴在烏黑色的眼珠上, 宛如夜空裡的璀璨星子。

太美了。

看上去不像水穀太太之前說的調皮孩子,倒是個很聽姨媽的話, 柔軟乾淨的天真小少爺。

木木野在跟兩位長輩寒暄了幾句後轉過頭來, 看見叔父家一大一小兩個孩子, 揚眉乖張地笑著, 有點兒像是挑釁,又仿佛是在昭告自己的到來。

絕對不像是他在長輩表現得那麼乖巧。

突然轉變的反差讓鬼舞辻無慘愣了愣,他麵無表情,原來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可真是……

太有意思了。

乖軟的小綿羊玩起來沒有意思,當馴服一匹烈性的野馬時,成就感才是巨大且無與倫比的。

在人類家中待得索然無味、研製藥草時的暴虐心情發生轉變,他有了可以發泄的渠道,連他自己都不曉得現在有多興奮。

希望在他無聊時,小少爺不會令他失望。

不像他純粹抱著玩樂的態度,水穀香奈的心情絕對是複雜的。

她對美自然是秉承著欣賞的態度,這個叫做木木野的家夥長得太好看了,她甚至出現了一瞬間的癡迷。

但是那囂張的神情……她捏緊了拳,指甲都幾乎嵌入掌心,要說對方沒有其餘心思她絕對是不信的!

水穀家的各種物品一應俱全,預備給予木木野的吃穿用度也是同家中的少爺小姐一樣,並不會虧待他半分,對方就算到時候有想法她也不能阻止。

水穀先生注意到木木野臉上的疲態,出聲提醒:“趕了一天的路程,你也已經很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好的,叔父。”木木野起身,寬大的衣擺滑過木質地麵,和服上的花紋流光溢彩。

他同幾人都溫柔地告彆,從鬼舞辻無慘身邊擦肩而過,對方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

正太的眼神暗沉了一瞬,他一時間竟分不清那究竟是食欲,還是其他的欲.望。

是血肉的吸引麼?

鬼舞辻無慘盯緊了他脆弱白皙的脖子,像是天鵝頸一樣修長漂亮。

喉結滾動一遭,他夜裡就可以隨心所欲地試探,不必壓抑自己任何的想法,他就是夜色下絕對的主宰。

紅芒一閃而過,走在前麵的小少爺若有所感地回頭,隻看到叔父家的養子對自己宛然淺笑,好似抱著極大的善意。

小少爺眼裡滑過一絲不解,猛地轉過頭,耳根已經彆扭地漲紅了。

鬼舞辻無慘呆了一秒,心尖好像被貓爪輕輕撓了幾下。

他臉紅了,對吧?

嘖,剛才還那麼囂張地對他笑,現在卻像隻被抓在手裡□□的貓咪,這就是小、少、爺啊。

在侍女的引領下,木木野離開了這間屋子。

他在路上還不忘跟係統吐槽:【等一下,這個反派的年齡未免也太小了一點,我要跟對方結婚再迫害對方豈不是太可惡了,好羞恥啊。等他長大了,我不就人老珠黃了嗎?!】

係統嘴角抽了抽,笑得代碼狂掉,嘲笑完這家夥的天真後,它才不慌不忙地解答:【他的年齡都可以當你曾曾曾……祖父了。】

【鬼舞辻無慘啊,起碼也有一千多歲了。】

所以,誰老牛啃誰的嫩草,還說不定呢。

小廢物終於意識到,這個世界並非他想象得這麼簡單,反派狠辣無情,殺人不眨眼,視人命如草芥,還能輕易製造出能捏死自己的生物。

剛剛他還挑釁地看向對方了吧……

小廢物躺平在床上,雙手交疊覆蓋在胸膛下方,睡覺的姿勢第一次那麼正式端正,像是下一秒就能在身上塞滿鮮花蓋棺入火葬場。

活了千年的大反派,會容許一個愚蠢的人類來挑戰自己的尊嚴嗎?

答案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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