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趁阿德勒和佩蒂聊得正歡,王景山急匆匆下樓去便利店買了一盒驗孕棒。
“能再給我個紙杯嗎?謝謝。”
忽略掉店員異樣的目光,他拿著東西走進了醫院內部的衛生間。
驗孕流程十分簡單。
當結果出來後……
王景山跌坐在馬桶蓋上,盯著試紙上出現的兩條杠,神情如墮五裡濃霧中。
我、我懷孕了?
不可能,一定是搞錯了,這不是真的!
他是男人!
王景山還在隔間內脫掉了衣服,仔細檢查自己。
除了微隆起的肚子,他的身體並沒有任何其他變化。
是了,肯定弄錯了。
他有種想立刻衝到醫院三樓婦產科做檢查的衝動。
但很明顯,自己這個情況不能被世人發現。男人懷孕,多麼驚駭世俗。假如是真的……王景山必須打算好最壞的情況,他不能被科學教院抓起來當做實驗品。
王景山緊抿著唇,很快冷靜下來。
他先拿出手機在網上搜索可以檢查出懷孕的方法。
大部分回答說,檢查效果最佳的就是B超,基本百分百準確。
隻是對王景山來說,這個得先pass。
其次就是抽血、尿檢。
他想了想,又出門買了把水果刀,割破手指頭,接滿小半杯鮮血後拿去候診台掛號。
“驗血?”護士小姐抬頭看到他,臉頰霎時泛起羞澀的紅暈。
王景山點頭,把血杯遞給她說:“麻煩幫我測一下…是否懷孕。”
護士小姐犯難道:“我們這邊一般建議懷孕者親自來做b超比較準確。”
“她…她是犯人,來不了。”王景山隨之出示了帝國大警官證。
護士小姐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壓低聲音:“本來按照醫院流程是不允許的,我們要本人過來現場抽血……今天,我就為你破一次例吧。”說到後麵,她聲若蚊蠅。
“謝謝,謝謝您配合我們的工作。”王景山心裡鬆了口氣。
血液檢測結果出來也很快。
護士小姐特意幫他插了個隊,約莫十幾分鐘後便將檢驗單打印出來給他:“您看一下,她血液中的HGG值明顯增多……”
王景山火急火燎地接過檢驗單就想細看,但卻被一雙塗著紅色指甲油、屬於白人女性的手先一步地搶了過來。
“好啊。”佩蒂粗略一掃單子上的各項數值,轉頭瞪著他,語氣很不爽:“你偷偷搞大了彆人肚子?”
王景山:“……”
這是可以說的麼。被搞大的是他的肚子。
“不是。”王景山深呼吸,儘量保持平靜說:“是我們警署的一名犯人,她最近要被押送入獄了,特意托我來幫她檢查,看看能不能從輕判刑。”
“好吧。”佩蒂半信半疑地把檢驗單還給了他。
看到單子上明晃晃的預計懷孕三個月結果,王景山更覺頭痛。
三個月前他在乾什麼?那時候,他還沒去亞科斯章魚島吧。
注意他壓抑難看的表情,佩蒂奇怪道:“你的《人外讓人懷崽了[合集]》,牢記網址:m.1.犯人懷孕,難道不是好事嗎?她可以從輕判刑了。”
“是好事,不過…”王景山咬著牙,緩緩說:“我想到她的孩子,剛出生也許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母親,覺得很可憐。”
佩蒂憐憫地看著他道:“景山,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
“抱歉,我現在有點急事。你幫我跟阿德勒說一聲,我先走了。”
扔下這句話,王景山再忍不住,轉身飛速跑出了醫院。
他的大腦思維一片混亂。
我該怎麼辦?
所謂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落淚。
王景山先去取了錢,然後打電話給舊日帝都警署的同事,借了一把槍。
他在路邊打了輛的士,準備前往一家自己以前在帝都警署出外勤時經常打擊的地下黑醫院。
希望如今這家黑醫院還在……他暗暗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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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地下黑醫院,人們的第一觀念大多是血腥、恐怖。
他們遊走於黑.白兩道之前,販賣人體器官。
但事實上,這家位於帝都阿若雅街貧民窟104號的神秘診所並非如此。
它的老板傑克曾是教會醫院前途最輝煌的天才醫生,隻因一次醫療事故,被上麵拉出來頂罪,吊銷行醫執照從此淪為了黑醫。附近的居民有什麼感冒發熱基本都會來找傑克,因為他不僅醫術精湛,給人看病的價格也相當實惠。
私底下,傑克也會為一些見不得光的犯罪者、大佬、中了槍的小混混,乃至一些要做非法移植手術的達官顯貴服務。他就是屬於沒啥醫德的那種醫生,隻要錢給夠,什麼都可以做。
也可能是上麵有點關係,之前王景山領著同僚調查了這家黑診所好幾次,最終都被傑克蒙混過關。
但這件事也給傑克醫生造成了嚴重心理陰影。
導致他每回但凡看到高大英俊、身穿帝國警員製服的身影從自家診所門前路過,都會嚇得關門三天三夜。
王景山也知道自己估計不會受待見,特意在路邊攤買了頂帽子和口罩戴上。
再加上他今天穿的是便服,前台女士隻是掃了他一眼,便拿出一張表格讓他填寫資料。
“名字不用寫本名,但是年齡、傳染病這些,不得隱瞞。”前台冷冷道。
王景山唰唰寫完,將表格遞還給她。
前台問:“什麼病?哪裡不舒服?”
王景山沒好意思說自己想做b超,憋了半天蹦出一句:“我要做X光。”
“全身X光一套700金幣。不還價,我們這兒的透視掃描儀機器都是全新瓦紮國進口的。”前台將一張包裹著塑料膜的硬質卡片推過來說:“這是拍X光前的注意事項,你看看。”
1.禁止佩戴銀器飾品
2.檢查前六小時內禁食禁水
3.妊娠期婦女禁止拍攝X光……
在看到第三條時,王景山內心一陣煩躁,咣當一下起身就往裡麵衝。
前台麵色一變,急忙追上來喊:“先生,裡麵是醫生手術室,外人禁止入內……”
傑克醫生是一名三十歲出頭就已謝頂的白人男性。
他喜歡購買名牌,並且總是鐘情於同一個牌子,白大褂下永遠是昂貴的巴寶莉襯衫。
他原本正翹著腿坐在旋轉老板椅上興致勃勃地看色.情雜誌,在聽到有人闖進來的動靜也隻是抬起頭不耐煩道:“卡洛琳,叫他滾。”
“你就是這樣態度對待病人的?”王景山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視野裡倒映進那張熟悉英俊臉孔的刹那,傑克瞬間就如同看到殺神般嚇得兩股戰戰,胡亂丟掉雜誌鑽進了桌子底下。“王、王警官。”他大氣不敢喘,小心翼翼道:“我們診所今天不營業。”
他一邊說一邊在心裡罵給自己透露消息的人。
該死!不是說王警官被外派流放了嗎?!
王景山在對麵的沙發坐下,淡淡道:“你不用這麼害怕,我今天來是私事。”
傑克這才鑽住半個身子,一雙滴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像是在確認他是不是說謊。半晌,才揮揮手對站在門口的女人道:“卡洛琳,你先出去。”
女人走後,傑克把門反鎖,又親自泡了一杯上等咖啡殷勤地端過來道:“今兒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王景山沒喝咖啡,隻盯著他說:“你嘴巴嚴嗎?”
“當然!”傑克拍拍胸脯保證道:“您出去打聽一下,全帝國黑診所不可能有比我嘴巴最嚴實的了。要不是如此,我也不可能把生意做這麼大……”
“咳咳。”在王景山威嚴的注視下,他聲音越來越小,心虛地說:“呃,其實也沒有很大。”
“行。”
王景山知道對這些三流人物,恐嚇隻是一時,隻有足夠多利益才是守口如瓶的保障。
他從身後取出一個箱子,打開,裡麵裝滿了自己剛才從帝國銀行取出的金幣。
金燦燦的誘人光芒,差點閃瞎傑克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王警官,這是……”
“接下來我要做B超檢查。”王景山麵無表情地從上衣口袋裡取出左輪手.槍,對準他的太陽穴,輕輕扣下保險栓:“這件事,如果你敢說出去,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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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見多識廣的傑克都不禁感到震驚。
要不是親自給王景山做的B超檢查,他,他都要懷疑是對方在騙自己!
“結果是什麼?”王景山一邊抽出紙巾擦拭腹部的滑液體一邊問。
“嗯…王警官,你確實是懷孕三個月左右了。”傑克慎重道。
等他再回過神來時,一支硬邦邦的冰冷槍管又抵到了自己額前:“你再說一遍?”
傑克欲哭無淚,“我、我說的是真的啊!不信你自己看片子……”
王景山皺眉盯著顯示屏看了一會,黑乎乎的白影,他根本看不懂。
半晌,他問:“孩子在哪裡?”
槍頂著頭,傑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莫大壓力。
他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指,逐一指過去:“這裡,這裡,還有那裡,那個,最角落的那個黑團……都是。”
什麼玩意。王景山更憤怒了,差點沒把槍懟進傑克鼻孔裡。
“按照你的意思,我豈不是懷了十幾個!”
冷汗瞬間浸濕後背,傑克雙腿虛軟地說:“是啊。”
王景山沉聲道:“你不怕我一槍崩了你?”
事已至此,傑克也豁出去了。反正橫豎都是死!
他瞪著臭臉的警官,大聲道:“我說的都是實話,愛信不信。這麼離譜的事,本醫生也是第一次見好嗎?”
王景山:“……”
過了一會,雙方都冷靜下來。
王景山也放下了槍,悶悶地問:“孩子…是男是女?”
“現在還看不出來。”傑克說:“一般來說,要等四個月過後才能看出性彆。”
他整個人幾乎趴在了B超顯示屏上,並拿著放大鏡仔細檢查。
“而且,我怎麼看都感覺,你懷的不是人。”
王景山:“?”
越來越離譜了?
他幾乎氣笑了,“傑克,你想報複我也用不著這種方式。”
“我報複你乾嘛?”傑克眼神瞄了地上的錢箱一眼,虔誠地說:“你出這麼多錢,王警官,從現在起,您就是我的上帝。”
王景山沉默了一會,“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傑克:“彆急,我會慢慢幫您捋清楚的。”
事實上傑克也覺得棘手。
但他是醫生,在患者麵前必須保持穩重才能顯得可靠。
他開始安慰王景山:“您找我,可算是找對人了。前兩年就有科學家找我合作,我對男性生.殖方麵還算是小有成就。”
不過,他醫治的一般都是男性不孕不育。這點傑克沒有說出來。
王景山稍稍穩住了心神。
傑克研究了半天,說:“我數了一下,您肚子裡一共有11個胚胎。如果是正常人類,11個三月期發育的胚胎已經足夠讓您的肚皮鼓起成皮球。可是您的肚子現在依舊…嗯,怎麼說呢,相對比較平坦。據我觀測,這些胚胎的形狀也與人類幼兒截然不同。它們好像有多個手腳,或者說用觸手來形容更準確一些。”
最後,他總結道:“王警官,我認為您懷上的可能是某種綱足科海洋軟體生物的寶寶。您最近有和類似的生物接觸過嗎?”
綱足科海洋軟體生物……
王景山瞬間就想起了諾斯克。記得第一次見麵它就對他說過“下崽崽”“繁衍”之類的話。
他懷孕的事絕對與它脫不了乾係!
“是章魚。”王景山低沉地說:“我最近有吃過章魚。”
傑克一臉不出我所料的表情,“王警官,你以後可要少吃這些東西。我以前聽說過南洋有一位年輕高貴的小姐,就是因為生吃了章魚刺身,回來後感覺口腔、肚子瘙癢疼痛,一檢查,也是章魚在她嘴巴裡產卵了。”
王景山:“可是我沒有生吃過……”
自從家道中落,王景山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過章魚肉了。
隻有在來到章魚島後,他才和謝法醫、布萊恩警官吃了一回。他們都沒有類似的狀況。
那麼,排除法,剩下的就隻有他吃的那根“隱肢”。
想到諾斯克,王景山表情複雜。
“我現在該怎麼辦?”他整理著措辭,“我應該,怎麼把我肚子裡的東西弄出來。”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除非我幫你做剖腹手術。”傑克沉吟片刻,在紙條上寫了一行電話和名字遞給他說:“這是我認識的一位朋友,他是瓦紮國專門研究章魚的海洋生物教授,如果你找到他,他應該能為你解答。”
王景山看到上麵的名字,史密斯。
“……”腦殼隱隱作痛。
他能說,這位教授已經被大章魚吃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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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斯克看完了所有電影,還是沒等到王景山回來。
它蜷縮在床上,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望向窗外繁華、燈紅酒綠的街景。
……好神奇。那些色彩斑斕的燈,會發光欸。
城市裡的一切,都令諾斯克感到新奇。
它像從未見過世麵的鄉下人,爬到了窗戶邊上。白皙漂亮的臉蛋緊貼著玻璃,鼻子都被壓扁了,呼吸間噴薄出的霧氣使得玻璃鍍上一層朦朧縹緲的白。在這樣模糊的視線中,它看到了販售貨物的便利店、飄出嫋嫋炊煙的飯店、一家家門店裝修精致、亮起燈箱廣告牌的花店、書店、唱片店、衣服箱包店……在這座帝國最喧鬨著名的大街上,你能買到任何東西。
一對手牽手的情侶談笑著散步,拎著皮包的上班族行色匆匆、放學的孩童推搡著吃冰淇淋……車水馬龍,奔波的人潮,與電影裡的場景一模一樣。
諾斯克透紅瞳眸注視著人群,隱隱閃爍著渴望的光芒。
它低下頭,看了眼手機頁麵上未播出的電話,又啪嗒一下熄滅了屏幕。
電影裡都說,浪漫是驚喜。
它想給王景山一個“驚喜”。
諾斯克起身,笨拙地套上鞋襪,推開酒店門走了出去。
它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想買一束鮮花,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