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登島
當地俄人說,在雨天乘船去章魚島有很大風險,海運公司不一定肯出船。
昨晚看天氣預報,王景山就做好了滯留碼頭的準備。他提前跟旅館老板打了招呼,先把行李寄存在前台。結果就出去吃個早飯的功夫,就聽到碼頭附近的水手嚷嚷著要開船了。
他趕緊衝回旅館拿行李,並叫了輛車大喊:“先生——去列德亞碼頭!”
天空灰蒙蒙的,下著小雨。
零星旅客拖著行李排隊檢票登船。一個個曬得黝黑的,基本都是印安本地民。
王景山在其中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他身材高大,如刀削斧刻一般的五官英俊硬朗。最不同尋常的是,他是亞裔人。近年來亞裔是最受歡迎的人種。光剛才售票中心的員工就紅著臉盯著他看了不下二十分鐘。
王景山對這些目光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今天還穿著便服。如果是以前在帝國穿著製服出勤,回頭率更高。
王景山自己帶的行李並不多,就一個箱子和包。
有些年邁的旅客提重物不便,他積極地上前。撩起短袖,露出胳膊結實健美的肌肉。
“來,爺爺,這個我給你提,你先進去吧。”
“……謝謝,真是麻煩你了。”
老先生邊咳嗽邊道謝。
王景山擺手。等弄完這邊,他又幫助一對中年夫婦、一位帶孩子的母親分彆安頓好行李,這才返回二層船艙坐下。船身緩緩啟動,左右在搖晃。他從包裡拿出礦泉水,擰開瓶蓋大口灌進喉嚨。喝水時,他才注意到,前排座位一人有著一頭耀眼的金色短發。
起初王景山以為那是某個年輕本地民追逐時尚染的。可下一秒,他站了起來往船邊欄杆走。
看清人影,王景山眼眸微動。
戴一副金絲眼鏡,肌膚蒼白,這竟是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外國白人。
倒不是王景山沒見過白人……隻是,對方是金發碧眼。在一艘即將駛往亞科斯海域最遙遠海島的小船上,為什麼會出現稀有的瓦紮國人種?實在有些奇怪。比他還引人注目,且耐人尋味。
前往章魚島的船程接近兩個小時。
大抵也無聊,周圍本地人不斷用異樣的眼神在打量王景山和那個白人。對一座與世隔絕的小島來說,他們無異於兩位陌生的“不速之客”。
方才那位老先生湊過頭問王景山:“小夥子,你要去章魚島?”
王景山點了點頭。
老先生:“你來乾嘛?旅遊?我們那座破島可沒什麼好玩的。”
王景山說:“我是外地調過來上任的,我是帝國警察。”說著掏出警官證。
這可把老先生嚇了一跳,也令周圍的旅客豎起耳朵。過了一會,他布滿皺紋的老臉突然漾開一個奇怪的笑容,他看著王景山,有些意味深長地說:“年少有為啊。”
年少有為嗎?
聽著這句熟悉的讚美,不知為何,王景山怔住了。
或許曾經的他的確當得起年少有為這四個字。
他以第一名的成績從帝國軍校畢業進特警隊。
所有人都說他前途無量,天之驕子,還有個局長父親,人人豔羨他……
而現在,從高處跌進雲泥裡,也隻是一瞬間。
“嗒嗒嗒。”
雨越下越大,風浪席卷著海水翻滾,船在海洋中巍巍顫顫地前進,像一個無助的小孩。
王景山往窗外看了眼,發現天空都被烏雲籠罩變成了黯淡的鉛灰色。
他身體好不暈船,當地民也基本已經習慣。
可這麼大的浪,旅客中那位帶孩子的母親受不了,她乾嘔踉蹌著起身找垃圾桶。
可垃圾桶還有很遠,眼見她就要吐出來了,坐在母親旁邊的中年夫婦旅客拜托王景山:“你能帶她去欄杆邊上嗎?”
王景山起身去攙扶女人。她趴在地上,抱住欄杆,“哇”地一聲就吐了出來。
與此同時,海底。
一團紅褐色的龐然大物敏捷地做出了一個側身躲避的動作,觸手人性化地抬起堵住鼻子。
空氣彌漫著惡臭。
王景山屏息,邊低下頭凝視著這片海域。
晦暗天色下,海水波湧,黑幽幽的見不到底,就像如同無邊無際的洞穴,隨時可以吞噬一切。
肉眼可見,海水水質並不好。顏色混沌,介於一種深藍混黃之間的微妙色調。
他想起之前聽說這附近因為前幾年在建人工島,導致海水嚴重汙染。
看來是真的。
正盯著海水入了迷,王景山沒注意到年代久遠的欄杆上有凸起鐵鏽。
他手搭在上麵,忽然“嘶”地一聲。他抬起手指一看,才發現側皮被鐵鉤紮破了。
鮮血滴滴答答滲出來,隨風飄進海裡。
“先生你沒事吧?”女人忙問。
“沒事兒,一點小擦傷。”王景山隨手把血往衣服上一抹,就繼續扶著她往回走。
就在他轉身的刹那,一隻紅褐色的觸手悄悄伸出海麵,用吸盤吸走了自己那幾滴融入海水的血液。
不遠處,手持相機的外國白人麵色激動。
“上帝……我好像,終於找到它了!”他死死盯著照片中的那截不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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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天氣變幻莫測。
一個多小時,船隻駛到章魚島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