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小曜回歸第九十一日(1 / 1)

南境仙宮。

圓溜溜的魚頭在雲間掙紮, 茫然無措。

它的魚缸沒了,水塘也沒了。

溫朝夕抬眸上看,廣袖一揮, 颶風卷著枯葉掀起,塵土飛揚, 日陽也變得暗淡下來。

浩蕩壓迫感落在小魚身上, 小魚身子一緊,原本小如螞蟻的水塘在它瞳孔裡逐漸放大。

塵土即將落到烏黑的發頂,被雪白的廣袖攔下。

胥朝起正仰頭看著變小的小魚, 溫朝夕俯身吹去他睫毛上的塵埃。

落英為廣袤天空添上一抹生氣,而新弟子的考核又過了兩日。

海底,胥朝起的雙腳沉入淤泥, 光無法穿透這裡,周圍一片漆黑。

胥朝起托腮, 前方是滿地打滾、痛哭流涕的新弟子。

他們沉於黑暗中,緊緊閉住雙眼顫抖, 口中一直在喃喃著什麼。

“是我錯了,我不該搶你的最愛!”

“是我的,明明是我的, 給我!”

“去死!去死啊!!”

最後那人嘶吼出來, 青筋暴起,眉目間的恨意仿佛要凝為實質。

胥朝起趴在師兄腿上翻著陣譜, 這也是他難得沒有偷看話本, 努力修行的時候。

師兄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順著他的背, 胥朝起舒服地眯了眯眼, 昏昏欲睡。

他打了個哈欠, 險些要睡著了,手忽然停了幾瞬,抬上去翻了個書頁。

沒有人伺候,胥朝起頓時不滿,明亮的鳳眸也抬了起來,這倒是惹得溫朝夕發笑。

“驕縱。”嗓音沉穩磁性,溫朝夕笑斥完,卻又放下手繼續順撫。

終於,胥朝起翻到了熟悉的陣法。

在他身後,新弟子身下隱約亮著一個巨大的陣紋,與書上的一模一樣。

“七情六欲問心陣。”胥朝起倦倦念道。

黑眸掃了一遍陣法,腦海中便浮起了該陣的樣式,隻是一瞬他就背過了。

這陣法是由後來者所創,凡入陣者,會被喚醒心中的七情六欲,從而陷入其中,難以自拔,短則一時半刻,長則七天七夜入陣者無法脫離。

該陣是一凶陣,同時是一磨練心性之陣,有時修士會故意入其中渡心劫,待出來後心性會堅固許多,心境也會提升不少。

胥朝起見狀心癢了,他悄悄往身後看去,眼眸亮了亮。

大典後的這段日子,他整日被師兄磨著雙修,修為倒是漲得快,可境界卻不怎麼動,嚇得他隻能壓住修為讓靈氣在體內膨脹。

“師兄!我也去試試!”他放下陣譜朗聲道。

“嗯?”溫朝夕斂眸俯望著他,低笑:“今日倒勤快了?”

胥朝起:……

他撇過頭,不去看他師兄。

他不過是少修煉,少參悟些道法罷了。

胥朝起起身,溫朝夕為他整了整衣杉,他轉身朝著陣法走去。

困倦讓他連打哈欠,也不知為何,他複生後覺總是很多,性格驕了不少,人也懶惰了不少。

但好處是他的悟性比以前高了,尤其是陣法,基本上腦海一有大概,相應的陣法就成型了。

他往陣中一站,七竅被封閉,腳下逐漸變燙,絲絲戾氣湧了上來,他微微皺眉。

遠處,溫朝夕伸出修長的手指撚起一杯茶輕抿。見狀,他吹散茶上熱氣,搖了搖頭。

胥朝起本想看一下心中的執念,半晌,他錯愕睜開雙眼。

他蔫蔫地低著腦袋回來了,溫朝夕放下茶杯揉了揉他的腦袋,柔聲道:“什麼都沒有看到?”

胥朝起點了點頭。

溫朝夕淺笑了聲:“雖你境界尚低,但也是出竅修為,這等陣

法無法讓你看清心中欲念。”

胥朝起抬眸。

溫朝夕給他倒了杯茶,哄道:“今日回去,師兄為你布陣。”

*

海上,小魚在水裡穿梭,一群魚蝦跟在他身後喚著“大魚大”。

“大魚大,再變一次讓我們看看!”

“我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魚!”

一旁的鯨魚也點了點魚頭。

小魚美滋滋的,當即就將自己變作一個宮殿那麼大。

周圍的水略有升高,魚蝦們被一瞬間擠到很遠處。

“哇!大魚大厲害!”

小魚又縮成了小半丈長,在魚蝦的再次驚呼中飛到了天上。

仙鶴們見到這隻會大會小的魚又說起酸話了。

“瞧瞧咱們魚哥就是不一樣。”

“就是就是,怪不得咱們比不上了……”

小魚回頭看了一眼,仙鶴們抬起高傲的頭顱。

就在這時,空中響起了一陣破風聲,黑色的羽翼揚起,扶搖上千裡。

小魚察覺到了什麼,那兩隻黑鵬映在它眸中,讓它瞳孔一縮,童年的回憶如冰冷的潮水向它湧來。

它身子一縮,變成巴掌那般大小,弱弱地躲在了礁石後麵。

仙鶴們被小魚這一出搞得不知所以,它們呆呆地瞧著小魚往它們腳下的石縫裡鑽去。

“喂!你這魚是在做什麼?好端端的你怎麼不飛了?”

小魚顫了顫,縮得更厲害了,它擠下去後,隻敢露出一雙魚眼往縫隙外瞧。

“嘖嘖,魚哥你這就掉格了!”

仙鶴們正想趁機調侃幾句,隻見遠方的兩隻黑鵬緩緩飛到它們麵前。

黑鵬們翅膀一收,化作少年的樣貌,先是掃了一圈周圍,再抬起下把高傲地對仙鶴們道:“你們可見過那孽障?”

一聽“孽障”,小魚埋進了石縫裡顫了顫,昏暗的回憶湧了進來。

“孽障!”不知是誰踢了它一腳,將它踢到了角落裡。

“白鯤,嗬。”冷笑聲在小魚腦海裡久久未散。

“你……還吃什麼?若不是看你是凰女之子,怕不是早就被丟到城牆外的岩漿裡了。”

記憶中它總是被踢來踢去,瘦骨嶙峋。

它好不容易尋來一塊叼在嘴裡,卻被搶走。比它小的族弟身形卻比它高大無數,沒有人幫它說話,它們在譏笑它,孤立它,冷落它……

痛苦的回憶讓小魚越來越冷,它好像忘記了它的身份,它又重新回到了那座王宮。

“孽障?你喊誰?”仙鶴們瞪著眼睛望著那兩隻黑鵬。

黑鵬嗤笑了聲,對這群俗鳥頗瞧不上眼。

它雖是不屑,但為了尋找那孽障的蹤跡,還是道:“我方才在次瞧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