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半個月亮 藍瑪 3379 字 3個月前

樓道裡的燈壞了,黑得跟地獄似地。時近午夜,偶爾能聽見的動靜是誰家轟隆隆的抽水馬桶聲。馮燕生跌跌撞撞摸到門前開了鎖,屋子裡撲出一股餿乎乎和潮乎乎的味兒。他伸出僵硬的手指把燈弄亮了。仿佛被人洗劫過的家出現在他眼前,他印象裡這好像是出發去南京的時候自己翻搗的。對,是——28號晚上乾了那事兒,當夜就住在雀翎湖的小屋裡。第二天天亮回城,翻了些出外用的東西便直接去了機場。坐火車顯然趕不上開會了,隻有坐飛機。還好,機票挺好買……須臾間,回來了,感覺上竟有些隔世之感。是呀,自己現在的“身份”變了,成了殺人凶手。他用腳撥拉著滿地的亂七八糟,掃出一條通往床鋪的路,一頭倒在床上便散了架。麻木地趴了一會兒,想去弄點兒熱水洗洗腳。忽聽見樓道裡有動靜,好像是有人撞翻了誰家的東西走了過來,筒子樓裡滿都是障礙物。馮燕生歪頭聽著,那動靜說話間竟然停在了自己的門外。篤、篤、篤……敲門。敲自己的門!馮燕生刷的周身冰涼,已經快睜不開的眼睛倏地睜開了。敲門聲沒有繼續,變成輕聲的叫:“馮燕生,開門,我是亞尼!”楊亞尼,馮燕生鬆了口氣,磨蹭過去開了門,不是很亮的光線中,出現一張塗得很豔的女孩兒的臉。“你……你來乾嗎?”“怎麼啦,你緊張什麼!你臉都嚇白了。”楊亞尼擠進門來,直奔衛生間,“有話待會再說,待會再說。嗨,怎麼沒草紙了!”馮燕生找了一卷草紙從門縫遞進去說。“我以為你死了呢,馮燕生。”楊亞尼在裡邊大聲說,“29號那天有人看見你在街上招手打車,我來找你卻撞了鎖。我真以為己死了呢。你乾嗎去了?”“開會。”馮燕生驚恐的心,由於楊亞尼的到來,稍微鬆弛了一些。他回到臥室重新倒在床上。楊亞尼是他酒吧裡認識的一個那種小姐。人不壞,品位極一般,長得還算不錯。認識以後她常來聊聊,兩個人沒有性關係。“要不是看見你的燈亮著,我真的以為己死了呢。”楊亞尼從衛生間出來了,“我剛剛從你樓下過,無意中抬頭看了一眼。”馮燕生無心答理她。那一句一個“以為己死了呢”實在太煩人了。楊亞尼去冰箱裡找吃的,空手而歸,而後盤腿坐在床前的地毯上看著他:“我沒地兒去了,今晚上借住一夜行麼?”馮燕生閉著眼睛說:“我本意上不希望你住這兒,你硬要住我也沒辦法。希望你彆提其他非份要求。”“你以為我多想跟你那個呀,你也不看看你多長胡子了,說你是我爺爺都有人信——彆處的妞兒比咱這兒的如何?”馮燕生不想跟他窮扯這些,他比較重視楊亞尼剛才說的那句話。“亞尼,你剛才說29號有人看見我在街上打車?”“是呀,任老六看見你了。你知道麼,任老六買了一套商品房,120多平米,正找裝修隊呢。對了,你不是說你認識搞工程的麼。”馮燕生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突地撞了一下,非常不好受。王魯寧的臉呼地浮上腦海,揮之不去。他問楊亞尼:“你說任老六29號看見我了?不對吧,我28號就走了。”他下意識地隱瞞了這要命的一天。“這不可能!”楊亞尼一下子竄到床墊上,顛的床墊亂顫。她抓了一把馮燕生的胡子,“任老六那天讓我通知人29好晚上有飯局,我怎麼會記錯呢!”“那可能就是任老六看錯人了,我明明是28號走的嘛。”馮燕生從來沒這麼重視過時間概念,因為時間對他來說已經不再是時間。一天之差就能要了他的命!他必需讓所有的人明白,我馮燕生28號不在本市!“也可能吧。”楊亞尼沒有糾纏這個話題。她沒心沒肺地撓著馮燕生的胡子,嘻笑著,“你乾嘛非留這東西不可呢,我特喜歡沒胡子的你。有人說你不留胡子特彆像普希金!”馮燕生推開她,到廚房去燒水。一擰水龍頭,流出一股土紅色的鏽水,跟血似的。他嚇了一哆嗦。索性不洗腳了。楊亞尼興致勃勃地想跟他聊天,告訴他有一個老嫖客特可笑,正在搞的時候被人給照了相,他為了不暴露臉,始終把屁股衝著鏡頭……馮燕生無心聽這個,連轟帶哄地把她推出了臥室:“我太累了,今天你睡沙發吧。”他要關門,楊亞尼把門推開一條縫兒:“嗨,馮燕生,你這種好男人真不多。說真的,我真想給你生個孩子!肯定特漂亮。”“你還是跟彆人生去吧。”馮燕生無心無腸地掩上了房門。關了燈,他想了很多東西,但是腦子太亂,根本無法理清楚。也許事情來得突然而詭秘,許多情節無法接上碴,理著理著就斷了……後來便稀裡糊塗地睡了過去。再被敲醒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門口站著一男一女,兩個警察。一瞬間馮燕生險些沒站住,後背上刷地就是一層冷汗。“馮燕生?”“對對,是我。”因為太緊張,他有些想吐的感覺。女警看了一眼大蝦米般窩在沙發上的楊亞尼:“她是誰?”“噢噢,一個朋友,借住的。”女警過去把楊亞尼弄醒,男的閃身進來了。楊亞尼可能是經常出入拘留所之故,對警察並不像馮燕生那麼畏懼。她問馮燕生要不要弄點早點吃,馮燕生說不吃。楊亞尼要走,女警察要她出示身份證,登記了身份證號碼,楊亞尼就走了。剛剛出門她又探進頭來問:“嗨,馮燕生……你怎麼啦?你犯什麼事啦?他們怎麼找上你了?”02司徒雷特意安排唐玲和杜衡來見見這位畫家,結果第一眼兩個人就抓住了感覺。馮燕生那瞬間的表情是絕對裝不了的。門外的女孩子問那句話的時候,馮燕生腮上的肌肉觸電般地抽搐了一下。雖然很短促,但是沒逃過他們的眼睛。唐玲丟給小杜個眼色,小杜摸出手機出了門。“朋友?不對吧,我覺得怎麼想暗娼。”唐玲問得直白。這雖不是今天的話題,卻可以在心理上占個先手。她和小杜已經是第四次來了。在雀翎湖發現了沾有血跡的小木船後,警犬根據船裡的氣味很輕易就找到了湖邊的那個小屋。護林員莫大爺替這個叫馮燕生的畫家打包票,說他28號一早就走了,去外地開會。司徒雷指出船裡有馮燕生的氣味。狗不會出錯。莫大爺說,馮燕生差不多天天在那條船上畫畫。但無論如何,這個人是一定要見見的。南京那個研討會直接通知的馮燕生本人,找到畫院時,畫院的人誰也說不清馮燕生到底去哪兒了。所以,為了馮燕生,四次撞鎖。“她是坐台小姐,也是朋友。”馮燕生感覺上是老實人。唐玲心裡感受著眼前這個大胡子,沒作任何表示。整體上感覺對方的情緒非常緊張,手指頭抓東西的時候一直在哆嗦,眼睛不敢看人。這時小杜回來了:“隊長說了,帶局裡去問話!”這是故意說給馮燕生聽的,依然是抓感覺。果然,馮燕生並沒有過多地分辨,著了件衣裳穿了便跟他們出了門。這故作的姿態反倒顯得做作。小杜遞給唐玲一個眼色,唐玲心領神會。一路無話,警車駛進公安局大門時唐玲才說:“對不起,馮先生。我們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一下。你怎麼出這麼多汗。”馮燕生啊啊地已經說不出話了。司徒雷在刑警二室等著他們,麵色嚴峻。小杜電話裡已經告訴他了,那畫家看著挺生猛,其實相當膽小。“坐下吧。”司徒雷示意,“馮燕生,知道我們乾嗎找你來嗎?先彆急著搖頭,想想再說。”“不,不清楚。”馮燕生與不成調。“那好,開門見山吧。我們想請你談談6月27號到今天你的全部行動經過,越細越好。”“為什麼?我怎麼了?”馮燕生的臉色頓時失血。“為什麼我們會解釋的。”司徒雷死盯著他,“現在是聽你的。”了解到的情況大致上可以確認,舒可風最後被人們看到的時間是6月27號下班前。那天他直到下午4點多還在海天大廈工地上轉悠。此後便再也沒有人見過他了。屍檢證實,死者的胃殘留物內容複雜,含有大量安眠藥成分是確定無疑的。殘留食品部分經過考證,是27號工地食堂的午飯,有相當多工人證明他在那兒“吃的”——而27號的晚飯及28號的其他飯食均與胃部內容不符。花生米食堂絕無供應。這樣便可以得出初步結論,死者出事的時間是27號午飯後、晚飯前。花生米以及大量啤酒,無疑是與安眠藥同一時間在食堂以外的某處攝入的。了解舒可風的同行證明,舒可風平時滴酒不沾。一個滴酒不沾的知識分子,一下子喝得爛醉如泥,以至於被人下了安眠藥都不知道,這足以證明他當時的心理是何等反常。司徒雷馬上意識到問題的核心點——舒可風的身份!這個頗為重要的人被殺死了,沒文章才怪,一定是大文章!局頭兒完全讚同他的意見。而差不多同一個時候,市裡傳話說:《都市晚報》把舒可風之死捅出去以後,社會反響很“惡劣”,會直接影響海天大廈的建設施工。外資的引進以及就要開始的招商行動也可能受到乾擾。希望公安部門辦案子的時候把這些因素考慮進去。這樣的提醒顯然是一種信號兒。司徒雷讓局頭兒注意:這可能隻是冰山的一角兒,背後的水恐怕相當深呢!盧局長讓他心裡有數就行了。舒可風的辦公地點當天就進行了嚴格例行檢查,卻有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隻有一組寫在抽屜內壁的數字較為奇怪,已派人進行分析。唐玲又一次會見了死者的女兒舒喬,舒喬出於認真,寫了3頁紙的回憶。根據舒喬的回憶,舒可風在被害前的一段時間裡,感覺上變得較為沉默,偶爾回家一兩次總是沒什麼話說,聽什麼都是心不在焉的。舒喬的印象裡,這期間她父親隻和她說過一些家族幾代清白的閒話,說的時候歎惜不已。更多的時間則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發呆。抽煙抽得特彆凶,從未有過的凶——所有這些都是舒喬回憶起來的。舒喬還提供了一個細節:說他父親一上火就害眼,也就是老百姓所說的“火眼”。屍檢證明舒可風死時正在鬨火眼。舒喬是個非常好非常善良的女孩子,她愛她爸爸,萬分渴望抓到殺害他爸爸的凶手。但是她也明確表示,爸爸有什麼問題也沒必要遮掩。與此同時,司徒雷和劉曉天又去了兩趟雀翎湖,詳細地了解了那一帶的地理環境以及人員分布情況。舒可風的血留在了那條船上,這至少說明,舒可風被弄上船的時候肯定是活的。由此分析,畫家馮燕生無論如何是重點調查對象。因為連莫大爺也承認,那條船除了馮燕生以外,彆人基本不用。說到27號28號這兩天,莫大爺差不多跟司徒雷急了,說馮燕生是個少有的好小子,實實在在,吃苦受罪的到這兒來畫畫,想成氣候都快想瘋了。你們想想,現在這樣的年輕人真不多!司徒雷說:大爺,這是另一回事兒,我們要的是他無罪的事實。03莫大爺證實:6月27號上午馮燕生在坡上畫畫,下午給養殖場中學講美術課。晚上去參加‘古巴人’他閨女的結婚。“你們見過古巴人吧,就是那個長得像卡斯特羅的老家夥,馮燕生和我一塊兒去喝的喜酒,喝到將近小半夜。他小子一時拿不出賀禮,就給人家寫了幅大字,他媽的龍飛鳳舞的。這我記得一清二楚呀!”“第二天呢?”司徒雷並不認為舒可風一定是27號晚藏書網上拋進湖裡的,技術分析更支持28號。“第二天他就滾蛋了。”莫大爺道,“他說他要出門開個什麼球會。一大早就走人了。”“您能肯定他真的走了麼?”“這什麼意思,我當然能。我還讓他把門鎖好,最近養殖場鬨賊鬨得厲害。”莫大爺說得口吐白沫,要跟誰打架似的,“對了,我想其來了,先前跟你說過那個臉上有疤的人是28號中午看見的。”“準確?”“錯不了,因為馮燕生就是那天走的!”這裡便出現了一個時間上的疑點,非常關鍵的一個疑點!此刻正麵接觸。感覺上馮燕生的確很緊張得要命。剛談到時間問題,司徒雷便發現對方的雙腿不由的夾緊了,那是尿急的表現。嗯,有戲。他看看表,道:“說說吧馮先生,今天已經是7月8號了。”“28號一早我就離開了雀翎湖,我要趕火車去南京開一個研討會。”馮燕生知道飛機票有登記記錄,下意識地變成了“趕火車”。“怎麼出這麼多汗?”唐玲盯著他,“臉上那塊傷是怎麼搞的?”馮燕生用手背蹭蹭腦門兒上的冷汗:“噢噢,不小心劃的。”馮燕生想起了機場打小偷兒那一幕,腦海中奇怪地浮現出一個漂亮女孩兒的臉。但他不敢提“機場”二字。司徒雷啪啪地摁著打火機,點上支煙狠吸了一口:“開始吧,說說這幾天的行動。”“好好好,我回憶一下。”馮燕生點點頭,眼睛死盯著那個錄音機,“但是,我能不能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司徒雷站了起來,“直說吧。我們找你談話是因為你在雀翎湖那兒弄了一間畫室,你的畫室前頭有一片湖水對不對——那兒發案了。”司徒雷注視著他,想看看他是不是特彆吃驚。沒有,馮燕生的頭下意識地扭開了一下然後轉過來,哦了一聲。“發……發案了?”這個生硬的表情當然不會從司徒雷眼前溜走,他要繼續鞏固已有的印象:“你一點兒都不知道麼?”“不不,不知道!”馮燕生忙不迭地擺手,“我去南京了。”一般人這時都會問一句“出什麼事了”,而大胡子沒有問。又一個漏洞:“我們需要你完整的時間內容。說說吧,時間不早了。”“我27號給養殖場中學講素描,晚上參加婚禮。”“誰的婚禮?”“一個養殖場職工女兒的婚禮。在分廠小禮堂搞的。”“那個職工叫什麼?”“這,這我不太清楚。我是跟莫大爺一道去的。那人叫什麼我真不知道,大夥都叫他‘古巴人’。長得特像卡斯特羅。說話大舌頭。老愛戴一頂軍帽。”馮燕生感覺上鬆弛了一些,,“我接著說麼?”“我沒打斷你。”“那天晚上我高興,喝了不少酒。因為沒帶禮品去,我就給他們順手寫了一幅字——其實我的字比我的畫兒好。本來想給他們照幾張像,可惜忘了把相機帶上,我那相機卷軸有問題。”“幾點結束的?婚禮。”“噢,快半夜了吧,我沒記具體時間。”“繼續說。”“第二天一早我就回城了,我要趕火車,要帶一點兒外出的東西,比如換洗衣裳什麼的。其實不換也可以。”“就這麼回城了?”“對……噢不,出門之前莫大爺來看了看,讓我把門鎖好。他和那條老狗走後,我就去趕長途車了。”司徒雷盯著他:“你印象中有沒有一個腮幫子上有道疤的男人?”“這……”馮燕生這裡停頓了一下,“你們不是指我吧?”“當然不是!”“沒有……印象裡沒有這樣的人。”司徒雷和唐玲交換了一個眼色,又問:“什麼時候返回來的?”“昨天晚上。”唐玲問:“留宿那個女孩子是怎麼回事?”馮燕生覺得事情大概過去了,臉上越發輕鬆:“她呀,無意中認識的,在酒吧認識的。有一次她陪酒陪得太晚了,就在我這兒將就了一夜,後來就纏上,常上門找飯吃。昨天晚上她路過這兒就沒走。過夜——噢,我們絕無那個關係。”司徒雷突然開口:“馮燕生,南京的火車幾點開?”馮燕生懵了一下,似乎沒聽懂。司徒雷歪著頭又重複了一遍,馮燕生這回聽懂了,頓時傻了。“今天就談到這兒吧。”司徒雷詭秘地朝他笑笑,順手在報紙邊兒上寫了個數字撕下來給他,“這是電話,有什麼事兒隨時可以找我們。近期內不要出遠門,我們隨時可能找你問話,請吧——”小杜遞過筆錄讓他簽字,馮燕生居然把“馮”字寫成了三點水。04“如何二位,看出來了沒有,他根本不是坐火車走的!”唐玲說:“隊長,最後這一下子來得太猛了,我眼看著他的汗就下來了。說老實話,我莫名其妙地有點同情他。”“同情個屁,咱們現在就去飛機場。”司徒雷招呼著兩個部下出門下樓,開上警車直插機場路。司徒雷自立案後第一次開心了,他說前些天他已經有了某種預感,覺得這案子很有可能被上頭來的壓力弄黃。唐玲說現在也不能太樂觀,上頭要想讓它黃了,你一個刑偵隊長是無力扭轉乾坤的。司徒雷道:“我有了事實證據,天王老子又奈我何。我不是看中烏紗帽的人,等著瞧吧!就眼前的情況看,馮燕生很有可能是最薄弱的破口兒。唐玲,絕對是個大案子!”小杜問:“頭兒。你覺得這案子的症結在哪兒?”“症結在於被殺的為什麼是舒可風而不是彆人!”司徒雷道,“舒可風的身份,案發後的某些意味深長的表現,你仔細想想……噢,給技術科老孫去個電話,問問舒可風抽屜裡那組數字鑒定出來沒有。”唐玲摸出手機,很快就找到了技術科老孫孫一可。孫一可告訴唐玲,據他們初步分析認為,最大的可能是銀行帳號。司徒雷眼睛刷的亮了,讓唐玲把情況通知小胡和劉曉天,讓他們馬上調查各銀行。死人了,銀應該配合調查。“看來還是經濟上的事兒。”司徒雷摸出煙盒,發現空了,“上次咱們搞的那個案子你記得麼,6萬塊錢就搞定一個處長。”“海天大廈好幾個億的工程,恐怕不會是6萬吧?”“Yes,Yes——關鍵就在這裡。快開!”半個小時後,他們在機場的電腦裡查到了馮燕生的名字。乘機那天的日期是6月29日。“他向咱們隱瞞了1天。”司徒雷的眉頭舒展,“這可是要人命的1天呀!”“頭兒,要不要突擊審問?”小杜看著他。司徒雷想了想,道:“先不忙,看看他有什麼表現!”無疑,這是到目前為止最有價值的一個突破。唐玲尤其興奮的不行,問司徒雷是不是可以接觸接觸那個“雷”。這是他們對海天工程的內部稱呼。“還不行,唐玲,馮燕生這個一點尚不能掛上盛達集團。你年輕,特容易把事情想簡單了。彆的不說,你想想《都市晚報》那篇報道怎麼被封殺的,相信你心裡很快就明白了。舒可風的身份,隨便誰都會聯想到海天大廈和盛達集團。可風聲為什麼壓得這麼小?你想過麼?除了怕影響建設,影響招商引資,難道沒有其他因素麼?想想吧傻丫頭!”唐玲自然明白,但心裡總有些不是味道:“我就是覺得這次乾活兒太窩囊,怎麼就不能展開手腳調查呢!”司徒雷笑笑,讓小杜加快車速:“能在窩囊的環境中把案子拿下來,更見你的功夫!”“那是你,我們可沒你呢麼深的城府。”“你乾到我這歲數,沒有也有了。這樣,我再找盧局談談,看他能否在市府辦公會上把這個意思提出來。盛達集團決不是不能動的,關鍵是要選對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