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和大梁尚未正式交戰。但北魏已經扣邊數次,擾的漠北百姓苦不堪言。陳慶侯被關押之後,白征被趙澈推到了至關重要的位置上。這一日,白征便要帶領數萬精兵前去兩國交界地,驅趕漠北鐵騎。白征啟程之際,紅九特意過來送行,因為昨天夜裡的事,白征還沒釋懷。紅九不懂事,可是他不行。姑娘家如何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親他?!紅九一靠近,白征就瞪著她,“你、你要做什麼?”今日的白征穿著一身銀甲,手持寶劍,兜鍪下的那張臉俊挺極了,紅九以前沒有留意過男子的長相,但是自從得知自己是女子,她看男子的眼神就變了。她隱隱覺得,白征有些嫌棄她,“告彆啊,還能作甚?這萬一你再也回不來,我豈不是會想你!”白征,“……”這叫什麼話?他回不來,她才會想他?這不是咒他麼?!白楊和白淮忍的實在難受,因為憋笑,麵部都漲成了□□臉。紅九感覺到了來自白征濃濃的嫌棄,看在他即將出征的份上,她一個大姑娘家,如何能和區區一介男子一般見識呢?紅九雙臂抱胸,高傲的不行,“喂!白征,我等你回來呀!”說著,嗖的一下不見了。白征歎氣,心中有種莫名的,難以言表的感覺。白楊和白淮終於沒忍住,“噗嗤”捧腹大笑了起來。白征,“……”這有甚麼可笑的?……白征出戰的當晚,趙澈情緒還算穩定,幾位將軍商榷軍情時,他雖是沉默不語,也不表態,但在關鍵時候,用手指出了敵軍的要塞之地。鬱棠跟在他身側,也察覺到了趙澈的變化。她心裡暗暗道:趙澈的智力高於常人,蒙著眼睛都能找出敵軍要塞,可見腦子還是好的,也不知幾時才能徹底恢複…………宅邸加重了防備。入夜之後,方圓半裡之地,連隻耗子都找不到。鬱棠從淨房出來,她正要拿棉巾絞頭發,趙澈走到她身後,大掌從她的脖頸穿過。片刻,鬱棠就感覺到一陣暖意覆蓋了她的頭心。這陣子每次洗頭發,都是趙澈這樣給她烘乾。屋內沒有旁人,鬱棠一想到昨晚,就難免尷尬。她打算早些睡下,可還沒上榻,就看見趙澈已經筆直的躺著了,男人手中握著自己的腰帶,好像在等著她……鬱棠,“……”他這是早有準備了?她其實有點力不從心,這種事實在是辛苦,而且她也沒甚經驗,根本辦不好。現在想想,她寧願讓趙澈主導……鬱棠上榻,放下幔帳,昨天她受了不少的罪,今天晚上當真有些怕了。“趙澈、要不……再過兩天?”鬱棠和他商議。趙澈的情緒這幾天已經穩定住了,她在想,他這幾日應該會無事。男人的眉頭突然一簇,他坐起身,手中腰帶塞進了鬱棠手裡,然後再一次躺的筆直,“係上。”鬱棠,“……”……這幾日,趙澈的情緒愈發穩定,也偶爾會和部下說上幾句話。但還是沒有恢複到曾經的樣子。白征初戰告捷,趙澈下令犒賞三軍,他用了陳慶侯的名義,給朝廷寫了“征求糧草”的書信。按著計劃,不出一個月,朝廷的糧草就會運來漠北。……漠北是大梁和北魏的交界地,商貿繁華,即便有戰事,也不影響來往商貿,平時很是熱鬨。除卻大梁和北燕的商販之外,也有其他幾國的行腳商。趙澈帶著鬱棠出門了。鬱棠還是頭一次觀光除卻京都城以外的集市。因著從大梁離開時甚是匆忙,鬱棠沒有來得及準備冬裝。趙澈帶她到了一家成衣鋪子,他和鬱棠往那裡一站,立刻就引起了掌櫃的注意。掌櫃當即命人關上了店門,跪地道:“主子!您可算是回來了!”鬱棠,“……”這家衣鋪子是趙澈的?趙澈隻是輕應了一聲,牽著鬱棠的手,道:“冬衣。”他言簡意賅,鋪子掌櫃卻是立刻明白,吩咐了一句,“來人,把今年的冬衣都拿出來,給貴人挑選。”趙澈這時又說,“腰帶。”鬱棠感覺不妙。不多時,掌櫃就將店鋪中男子的腰帶都搬了出來,以供趙澈挑選。鬱棠兀自挑衣服,但其實已經恨不能挖個坑,把自己藏起來。這幾天晚上,趙澈用斷了兩根腰帶。她都不想配合了,可趙澈就像是一個沒有得到滿足的孩子,誰若是不依著他,他必然會生氣。鬱棠一回頭,就看見趙澈挑選了五六條男子腰封,用的是錦緞縫製而成,上麵繡了祥雲紋,又厚又結實的那種……鬱棠,“……!!!”此刻身在外麵,鬱棠沒有和趙澈爭執,再者,他眼下這個情況,她也無法與他爭執。眼睜睜看著小六將她的冬裳和趙澈的腰封放在一塊,鬱棠心裡發慌,再這樣下去,她可不行了…………走出成衣鋪子,迎麵幾匹烈馬當街疾馳而來。此處是大梁和北魏的交界地,雖然兩國正處在戰事之中,但按著天下六國不成文的規矩,戰事不可禍及鄰國商貿。即便兩國如今敵對,戰場也不能漫延到商貿地。故此,在這一代,時常能看到北魏人出沒。就在烈馬衝過來時,鬱棠的細腰被趙澈摟住,隨即他單手拔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砍了那馬頭。幾乎是頃刻間,那烈馬的嘶鳴聲還沒來得及發出聲,就徹底消失了。與此同時,百姓一陣哄亂,四處逃竄。然而也有大膽的商販,躲在一旁看熱鬨的。姬勝臉上帶著麵具,那日晚上,他直接懷疑趙澈根本沒有認出他。今日,他當街送趙澈這樣一份“大禮”,可能……是在求關注。又見自己的烈馬被趙澈/分/屍/,姬勝抖了抖身子,道:“趙澈,彆來無恙啊!沒想到,三年不見,你的武功大有進益!”姬勝唇角揚起一抹傲然的弧度。都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可趙澈蒙著眼睛,根本看不見他……沒關係,讓趙澈聽見他的聲音亦可。然而,姬勝話音落下,卻見趙澈毫無反應。男人的長臂摟著一絕美的女子,那張俊臉冷硬至極,另一隻手握著的長劍還在滴著鮮血。姬勝,“……!!”他被趙澈遺忘了?!趙澈太過分了,如此輕視敵手!不!他一定是因為犯了眼疾,所以才沒聽出自己的聲音。一定是這樣!他姬勝一定是趙澈的噩夢!趙澈不可能不記得他了!趙澈和姬勝皆是喬裝出來,但身邊也帶著高手。不過,此地處於大梁與北魏的交界之處,另外又接壤北燕,數百年來,早就定下了規定。如論是何身份,此地不可開戰。故此,姬勝一得知趙澈今日攜妻逛集市,他也快馬加鞭的過來了。縱使碰麵,他也不擔心趙澈的人會對他下手。今日過來,他要親自給趙澈傳個話,他姬勝這三年過得很好,即便三年前被他打的重傷在身,他也早就恢複如初,甚至比三年前更強。“滾!”趙澈低喝一聲,一手摟著鬱棠,將她往馬車邊帶。那天夜裡,姬勝是蒙著臉的,鬱棠根本不知眼前這人是誰,就問趙澈,“夫君,你認得他?”砍了對方的馬,就這樣離開真的好麼?趙澈俊臉微沉。大好的日子,被人妨礙了他和鬱棠幽會,他很煩躁。“不識。”男人淡淡說出兩個字,手中的長劍指向了姬勝,“滾,或者死。”姬勝握緊了拳頭,士可殺不可辱!他和趙澈自幼就見過,三年前他慘敗在趙澈手上,他整整記了三年,趙澈如何能不記得?!姬勝很快收拾好複雜的心情,哼笑,“趙澈,你可還記得三年前,你我之間的賭約?”鬱棠覺得,趙澈和眼前這人一定認識啊。對方看上去並不像一個傻子,不至於意識錯亂認錯人。以防趙澈傷人,鬱棠拉了拉他的衣角,“夫君,這位是你的故人?”趙澈語氣淡淡的否決,“不是。”姬勝感覺自己受到了一陣暴擊。娶了媳婦,就忘了……宿敵?姬勝的絡腮胡顫抖,他身形高大魁梧,一看便知是他不像大梁人士。以免趙澈無故傷人,鬱棠代夫問道:“不知這位……大叔,我家夫君曾與你有過怎樣的賭約?”大……大叔?姬勝和趙澈同歲,數年前,兩人皆是太子身份,後來趙澈到了北燕為質,姬勝還在北燕見過他幾麵。他一看便知,趙澈懷中的小女子就是晉王妃。這對夫妻是他的克星麼?!姬勝的表情在秋風中一點點的龜裂。他肌膚的確不夠白皙,五官也沒有趙澈精致……但他不是大叔!姬勝沉著臉,“這是我和趙澈之間的事,與旁人無關!”鬱棠,“……”這位大叔脾氣好像不太好。姬勝今天是有備而來,屢次被忽視的他,倍感憤慨,“趙澈,你該不會不認賬吧!三年前,你我打賭,誰能讓張霸王/脫/光了衣服遊街,誰就能贏對方一萬兩!那日我設計讓張霸王照做,你可是欠了我一萬兩的!”鬱棠明白了。原來這位大叔是來討債的。她知道趙澈很富庶,應該不用賒賬,想來三年前定然是有誤會。鬱棠正想問個清楚,這時,趙澈突然冷冷開口,“不給。”姬勝胸口一堵,三年不見,趙澈非但武功高了,臉皮也厚實了!“你、你、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堂堂大梁晉王殿下,欠債不還,還要不要臉?!到了這一刻,鬱棠終於以為自己明白了一切。趙澈如今不正常,她這個做妻子的,不能讓他惹事,笑道:“大叔,按著你方才所言,是不是隻要能讓張霸王/脫/光/衣服遊街,我夫君也能從你那裡得到一萬兩?”姬勝看在鬱棠容貌出眾的份上,搭理了一聲,“嗯。”鬱棠又道:“那倘若我能夠讓張霸王/脫/光衣服遊街,大叔和我夫君的這筆賬是不是可以一筆勾銷?”一萬兩倒不是個事。鬱棠隻是覺得,麵前這位大叔和趙澈估計真的是故人。趙澈如今不正常,萬不能傷了和氣。姬勝抿了抿唇,瞄了一眼趙澈,見他對自己毫不關注,姬勝甚是不服,“嗯!”鬱棠又笑,“那好,大叔且稍等,這件事其實並不難。請問那位張霸王現在人在何處?”鬱棠一口一聲大叔,刺激的姬勝太陽穴直跳。他真的老了麼?為何趙澈看上去還是玉樹臨風、清朗俊逸?他就知道,大梁的水土養人,所以他更堅定了吞並大梁的決心。這時,北焱上前幾步,對鬱棠道:“王妃,那張霸王是這一代的地痞,吃/喝/嫖/賭/,無一不精通,那人就是一個無賴,不如這件事就算了,給北魏太子一萬兩就罷了。”“北魏太子?”鬱棠似乎有些吃驚。那他和趙澈當真不是什麼故人了?!她更是不能讓趙澈輸。姬勝感覺到晉王妃看著自己的眼神突然就變了。這廂,鬱棠又問北焱,“那個張霸王缺錢麼?他愛不愛錢?癖好是什麼?”北焱如實道:“王妃,但凡是吃/喝/嫖/賭之人,就沒有不缺錢的。”鬱棠有了主意,“去安排一下,我和王爺要去見見張霸王。”趙澈沒反應,就是不反對的意思,北焱這就去辦。鬱棠上下打量了姬勝幾眼。姬勝,“……”什麼意思?他怎麼好像覺得鬱棠在傳達“你很老”的意思?……片刻之後,長街上頓時熱鬨了起來,眾人隻見一身形頎長,但又消瘦如柴的男子光著身子在遊街,所到之處,引來無數人觀摩。鬱棠還沒看清前方,雙眼就被趙澈的大掌蒙住了。姬勝哼笑。趙澈一直不近/女/色,看來並非是不愛美人,而是眼光太高了,以前所見的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如今娶了一位花兒一樣的媳婦,倒是憐惜的很。鬱棠這時道:“我聽說彆人喚你雞腎,那你且聽著,我夫君和你的賭約已經完全解除了。道不同不相為謀,若無其他事,就此彆過。”姬勝唇角抽搐。方才還笑眯眯喊他大叔,說變臉就變臉!……鬱棠和趙澈上了馬車,趙澈這才放開了鬱棠,男人不太高興。鬱棠哄他,“方才我並不知那人就是北魏太子。以前聽聞北魏太子年輕有為,今日一見,卻是覺得此人不過如此,他有些老,也不太聰明的樣子。和夫君相比,當真是雲泥之彆。”此言一出,鬱棠看見趙澈的唇似乎微微揚了揚。但並不明顯。鬱棠,“……”她好像知道如何才能哄好趙澈了。等到遊街過去,姬勝抓住了張霸王問話,“三年前,老子拿你性命做要挾,你才同意遊街。今日那個小女子給了你什麼?”張霸王是個沒臉沒皮的,道:“她說,若是我脫/光/衣服遊街,她就給我一百兩!”姬勝,“……!!”花了一百兩,擺平了一萬兩的事,那個小女子很機智嘛!……回到宅邸,趙澈的心情似乎不錯。白飛過來稟報軍情時,趙澈也不知從哪裡取來一疊銀票,直接交給了白飛,“犒軍。”白飛一臉感激涕零。不愧是他家王爺,惜字如金啊,沒有一個字是廢話。自從跟在王爺身後,就擺脫了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縱使朝廷的糧草遲遲不到,漠北的將士們也有一口飯吃。“是!王爺!”白飛離開後,鬱棠納悶道:“夫君,他怎的總是愛哭?”趙澈親自將他今日挑選的腰帶送去寢房,“我太好。”鬱棠,“……”到了晚上,令得鬱棠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她從淨房出來,就看見趙澈已經沐浴過,雪色中單敞開,露出了結實的塊狀肌理,他平躺在床上,完美的身段和絲綢被褥形成了詭異的曖/昧。鬱棠的目光落在了床榻上的一條月白色腰封上,她有些腿軟。趙澈自從不正常之後,似乎對這樣的姿/勢/上/癮。鬱棠上榻,沒有挨近他,片刻才低低道:“……趙澈,要不……歇一晚?”趙澈沒動作,過了片刻,像是想通了,直接轉過身去,背對著鬱棠,情緒明顯不太好了。鬱棠,“……”-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