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 / 1)

趙澈經曆的一切,都是鬱棠難以想象的。她上輩子隻在旁人的口中聽說過有關趙澈的事跡。她突然想起來趙澈曾問過師父,有關先皇後的葬身之處,但即便是師父也不知曉。她記得前世的時候,聽聞過先皇後被先帝挫骨揚灰了……鬱棠不知道趙澈是否知情,她也不敢說。她太明白一個人渴望知道自己父母下落的心情了。她的娘親好歹還活在世上。可趙澈的母後……此時,趙澈的眉心突然緊蹙。鬱棠的心思都被他窺探的一清二楚。挫骨揚灰……嗬嗬,那個人真夠狠的!難怪他翻遍了大梁,也找不到母後。“噗——”趙澈一手捂著胸口,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鬱棠大驚,“趙澈!你到底怎麼了?”他總是佯裝的刀槍不入,麵對她時,也總是一副他能撐起一切的樣子。趙澈的手掌緊握成拳,下一刻,他突然伸手將鬱棠摁入懷中,緊緊抱住,“棠兒,你這輩子都不能離開我!你不能離開我!不準離開我!”鬱棠對趙澈的病一無所知,不知他因何犯病,看著此刻的趙澈,她的心隱隱抽痛。難以想象趙澈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鬱棠幾乎是被趙澈“鑲”入懷中,她能感覺到趙澈的身子輕顫,和那日機關大賽時很相似。趙澈,他又要瘋魔了!“趙澈……”鬱棠喚了一聲。她以前從不知趙澈也有脆弱的一麵。之前是他護著她。即便是如今,他還是想方設法的護她,將她護在他的羽翼之下。鬱棠心一橫,她仰起頭來,踮起腳尖,紅唇朝著趙澈的唇湊了過去。她不會親吻,宛若一個半點不懂人事的少女,在趙澈薄厚適中的唇上輕輕碾壓。上次在地宮,便是這樣的親吻緩解了趙澈的症狀。所以,她才僥幸一試。趙澈的唇軟硬適宜,非常適合親吻。鬱棠的心快要跳出來了,她放開趙澈,試圖給自己一點呼吸的空間時,卻是再次被趙澈/含/住……男人的舌極具侵/略,一路攻城略地,鬱棠尚未發出的驚呼聲突然之間就被統統吞滅。鬱棠本能的反抗,但也隻是幾個呼吸之後,她學著去迎合。稚嫩的動作和反應,差點讓趙澈奔潰,他今天沒有耐心一點點的教她,一切皆是順應本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了鬱棠被放開時,她已經被趙澈放在了書房的梨花木桌案上。外裳被褪到了胳膊肘,趙澈的額頭抵著她的,呼吸急促又熱切,鬱棠感覺鼻端全是趙澈的氣息,她整個人被他的氣息掩埋。“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在做什麼?”趙澈稍稍平複稍許,“你就不怕我將你……”將她給生吞活剝了。鬱棠方才是急著趙澈的病,她也沒想到自己這樣做,就能緩解他的症狀。她實在難以啟齒,更是問不出口為什麼她一親他,他就能控製情緒。門外傳來北焱的聲音,“王爺,宮裡來人了。”趙澈乃堂堂晉王,京都之中絕對無人敢肆意散播有關他的謠言,這次必然是有人故意指使。“趙澈,你怕麼?”鬱棠沒來由的問了一句。他怕麼?三歲起能聽到無數人的心聲,甚至聽見父皇要殺了他。七歲去北燕為質,他不是神,當然也會怕。趙澈唇間還殘存著淡淡的女兒香,他的唇故意離著鬱棠的僅僅寸許,啞聲道:“鬱棠,你是這世上唯一問我怕不怕的人。”“以前我不能怕,現在有了你,我不會讓自己怕。鬱棠,我當真歡喜。”他心悅的人,也心悅著他,兩情相悅原來是這樣令人才沉醉。鬱棠直至此刻,腦子還是暈乎乎的,趙澈突然要咬住了她的耳垂,又說,“今天晚上,你跑不掉了。”鬱棠:“……”她曉得趙澈的意思,瞬間囧的不行。腦中裡不禁冒出了“早死早超生”的念頭,要來就趕緊來吧!“棠兒,你不後悔?”趙澈突然沒來由的問了一句。鬱棠怔然。趙澈默了默,沒再多言,男人的俊臉如冰雪消融,有了一絲柔情。他趙澈何其有幸,得一知心人斂他半世癲狂。……乾坤殿內,炎帝的麵色陰冷,和這盛暑六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趙澈還沒死!他怎麼就那麼難死呢?!炎帝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無能,一定是趙澈太過狡詐,以至於這十多年過去了,還是毫發無損。勘察司統領---郭靜筆直的站立著,敏銳的警覺性告訴她,炎帝很不高興。她常年緊繃著臉,冷峻漠然,宛若一座雕塑。炎帝長歎了口氣,瞄了郭靜一眼。然而,郭靜毫無反應。炎帝想找一個訴說“衷腸”的人都難。“人帶來了麼?”炎帝問道。郭靜公事公辦的稟報,“回皇上,就在殿外。”郭靜是炎帝的心腹,手段了得、雷厲風行,但話也極少,像個冷血殺人工具。炎帝想找個人說說心裡話,卻是得不到任何回應,他心力交瘁,“讓他進來吧。”郭靜半垂眸,退了幾步才轉身邁出乾坤殿,不消片刻就領著一個膚色白皙的清瘦男子過來。男子一襲白袍,行至中軸線上,跪地叩拜,“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炎帝冷哼,長話短說,“爾乃巫族中人,精通下蠱之術,晉王中蠱多年,卻是至今毫發無損,爾可知罪?”白袍男子抬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伏地起誓,“皇上,草民今日定讓晉王當場瘋魔!”炎帝又是一聲哼笑。他聽了太多的承諾,如今對諸如“一定弄死晉王”之類的誓言,已經全然不信了。但人活著總歸是要帶著希望。炎帝沉吟了一聲,“朕再給你最後一月時限,晉王不死,爾就去死!”白袍男子顫了顫。他也很納悶,怎麼晉王這樣難殺!這麼多年,他也因為此事折騰的夠嗆,對晉王趙澈更是恨的深沉,仿佛殺了趙澈已經成了他終生的大業。“是!皇上!草民定當竭力而為!今日宮宴,草民當場奏魔音,晉王不死也要瘋!”白袍男子咬牙切齒應下。晉王再不死,他都要瘋了。如今的炎帝,對這般信誓旦旦的承諾,再也沒了當初的興致。他怎麼總覺得今日還是不能將趙澈如何呢……郭靜神色淡然,仿佛已經習以為常。……萬壽宮,被選中的貴女已經陸陸續續到了。鬱卿蘭是太子點名要的側妃,她來時,太子也在。鬱卿蘭第一眼看見太子,嚇了一大跳。這才短短數日不見,不成想太子已經清瘦的不成樣子,膚色略顯蒼白,下巴的胡渣刮的乾乾淨淨,雖然看著俊朗清爽,但鬱卿蘭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不過,虧得太子還有點良心,否則她也沒法解禁。思及太子是她唯一的希望,鬱卿蘭一入席,就以手捂唇,做乾嘔之狀,之後又含羞帶怯的瞥了太子一眼。太子恰好看見了這一幕,他心中一陣狂喜。時隔數日,太子陰鬱的臉上總算是浮現出一抹笑意。他已經不能生育,身為一國儲君,沒有子嗣是不行的,而鬱卿蘭是最後一個和他歡/好的女子。老天果然不負我!太子默默的念道了一句。隻要有了子嗣,皇位已然可以是他的!“太後娘娘,晉王夫婦來了。”宮人上前稟報。皇太後以及在場諸人皆停止了談笑,眾人隻見一雙璧人由宮人領著,款步而來。晉王一襲月白色錦緞長袍,白巾蒙眼,如山間一捧積雪,清風朗月般的俊美。而晉王妃嬌豔欲滴,縱使僅僅淡妝修飾,也恰若夏荷初綻,清媚脫塵,讓人見之不自覺的自慚形穢。他二人走來,引得數人側目,既是豔羨,又是嫉恨。這樣完美奪目的夫婦二人,是要羨煞旁人呢。趙澈和鬱棠給皇太後行了禮,皇太後發現趙澈又蒙住了眼睛,不免詫異,“怎麼?晉王又犯了眼疾?”這陣子,趙澈的裝扮已經在京都引起一陣風靡。旁人做不到像趙澈這樣,即便蒙著雙眼也能行動自如,便有不少京中公子以白巾係在額頭上,當做抹額來用。尤其是太學中的諸位學子,一個個皆佩戴抹額,乍一看望去,一片白巾翩然。趙澈淡淡一笑,“讓皇嫂憂心了,我無妨的。”皇太後麵上淺笑,心裡卻嘀咕:哀家才不憂心,晉王瞎了才好!皇太後又看向了鬱棠,這個十五歲的晉王妃,如今和她是同輩份,瞧瞧人家粉麵桃腮,嫩的能掐出水來,而皇太後自己早就年老色衰,已當了數年寡婦。人比人,真的能氣死人。皇太後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禮,晉王與晉王妃坐下說話吧。”今日所謂的宮宴,不過就是給太子與幾位皇子相看。到場的貴女,都是朝中各大頂級家族的姑娘,至於到底將哪位貴女許給哪位皇子,還需得炎帝首肯。鬱卿蘭已經是太子點名要的側妃,四皇子趙子翼喝著悶酒,德妃被降了位份,他也不太敢繼續囂張。又見心愛的表妹,和太子眉來眼去,趙子翼心中更是堵悶。也不知為何,三皇叔祖和皇叔祖母在場,他更是不敢造次了。……炎帝姍姍來遲,先是看了幾眼淑妃,沒有得到淑妃的眼神回應,又沉著臉落座。眾人起身行禮,宮宴這才正式開始。炎帝落座後輕咳了一聲,皇太後瞬間領會了他的意思,道:“哀家這裡請了幾位揚州城來的樂師,太子和幾位皇子的婚事也應定下了,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就讓樂師奏樂助興吧。”說著,皇太後拍了拍巴掌,很快便有一眾穿著廣袖窄腰的白袍樂師魚貫而來。其中一白袍樂師瞄了一眼晉王的席位。暗殺了多年的人就在眼前,他一個激動,險些率先演奏了起來。晉王不死,他便不能活。鬱棠就坐在趙澈身側,他二人同用一席,也不知道為何,鬱棠心中突然有些不安。為首的樂師發號施令,眾樂師開始演奏。笛音、簫聲、玉塤、篳篥等數種樂器同時奏起。一時間,萬壽宮城沉浸在一片樂音之中。這樂聲甚是古怪,此起彼伏,讓聽者如置身浩瀚湖泊之中,隻能任波逐流。這時,鬱棠突然的手一疼,是趙澈握著了她。男人的力道很大,將鬱棠的整隻手都包在了掌中。鬱棠側過臉看著他,頓時一驚。趙澈側麵俊挺,薄唇天生上揚,即便他麵不改色,但鬱棠依然察覺到了趙澈的不對勁。他手心溢出了汗珠,身子輕顫,因為掩飾的極好,隻有鬱棠能夠察覺。“趙澈……”鬱棠輕喚了一聲。趙澈握著鬱棠的手更緊了。鬱棠見過鬱棠發病的樣子,而此時此刻,便正是趙澈犯病的征兆。若是讓旁人見到趙澈的血眸,後果不堪設想。上輩子時,趙澈便是被人當魔煞,遭滿城追捕。“棠兒。”男人啞著聲音輕喚,“你找機會快走,宮外有人接應。”鬱棠心慌了。都說伴君如伴虎,趙澈在京都這幾年隻怕是步步艱難,變故說來就來。“我不走。”鬱棠道了一句,腦中裡瞬間就有了主意,畢竟她也不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我有法子。”趙澈窺聽到她內心所想,俊臉微怔,白皙的麵頰紅了紅。同時也期待著。鬱棠說一不二,關鍵時候容不得猶豫。她想也沒想,身子靠近趙澈,因為兩人的身高懸殊頗大,她稍微起身,一手搭在趙澈的肩頭,臉湊過去,唇貼在了趙澈的唇上。她不會親吻。但前幾次和趙澈親熱時,趙澈的“言傳身教”讓她“記憶深刻”。鬱棠學著趙澈之前的動作,輕咬慢碾,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變得狂放了,她總覺得趙澈的唇薄厚適中,軟硬適中,親起來也不是很難……這瞬間,當場諸人皆呆住了。眾人:“……”他們都看見了什麼?晉王妃如此狂野?!光天化日之下,即便再忍不住也不能這般行事!簡直豈有此理、不知禮數、太過狂野!淑妃:“……”一慣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美人也怔然了。看來她真是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不過,人生在世,短短數十年,女兒想怎麼活就怎麼活吧。趙澈是女兒的夫君,又生的俊美無儔,新婚夫婦難免失控……淑妃覺得自己應該理解女兒。鬱卿蘭,“……”難道鬱棠當真是趙澈的藥?!一番目瞪口呆之後,在場眾貴女命婦,從一開始的不屑,輕蔑,漸漸的轉變為豔羨,嫉恨。“沒想到晉王妃這樣狂野,你們方才瞧見沒有,晉王妃壓著晉王在親呢。”“嘖嘖嘖,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女子,真真是太……太孟浪了!”“沒眼看!簡直沒眼看啊!晉王妃就是個有娘生沒娘養!”不過,若是自己夫君像晉王那般豐神俊朗,她們也想時常親他啊!淑妃:“……”有娘生沒娘養?她記住今天嚼舌根子的婦人了!趙澈的情況一穩定,鬱棠就一臉淡定的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事到如今,她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估計不出幾日,全京都會知道她在宮宴上親吻了自己的夫君。事情真的發生了,鬱棠倒也並未有多羞燥。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會這樣做。趙澈唇角揚起,笑的風流俊朗,牽著鬱棠的一隻手,輕咳道:“棠兒,辛苦你了。”鬱棠無言以對,“不辛苦。”“棠兒進步很大。”他又說。鬱棠謙虛了一下,“尚可。”一旁的貴女命婦們,“……”竟然很豔羨晉王妃是怎麼一回事啊?四公主趙靈兒驚呆了,不過回過神來時,就拉著五皇子道:“皇兄,皇叔祖母,她可真厲害。”不愧是皇叔祖母,年紀輕輕就已經身份尊貴,做出這樣霸道又孟浪的事,竟然還能麵不改色。五皇子心裡有種莫名的感傷油然而生。他還以為自己給鬱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呢。但見鬱棠這般迷戀皇叔祖,看來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在場的樂師還在賣力演奏,然而小半個時辰之後,卻未見趙澈有任何瘋魔之狀。樂師快累的斷氣了,內心深深的絕望。炎帝更絕望了。說好的趙澈會當場瘋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