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1)

這個時節,廣寒宮百花盛放。明日就是機關大賽的總決賽了,也不知師父和義父在宮外如何了?撇開他們瞞著自己的秘密不說,鬱棠捫心自問,師父和義父待她是極好的,甚至是與她毫無乾係的首輔大人亦然。至於那個莫名其妙,且情緒有些誇張的北燕皇帝,也對她甚好。但他們對她好是一回事,有事瞞著她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們不告訴她真相,她便自己去查。但似乎根本無從查起。這幾人唯一的共同點,便是---他們都是情敵,曾經愛慕過同一個女人。那女子到底是誰?或許這將會是一個突破點。鬱棠這樣想著,根本無心明日的比試。這時,身後有聲音傳來,來人是趙子謙:“母妃這裡景致甚美,不過我倒是覺得人更美。自從棠姑娘來了之後,這園中百花都黯然失色了。”鬱棠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一轉身就看見趙子謙手持一柄江山水墨畫的折扇,身著月白色錦緞,白玉冠半挽,朝著她款步走來,少年明明年紀不大,但風流姿態儘顯。他的眉眼像極了淑妃,故此,即便立挺的五官讓他看上去並無女子的嬌軟,卻也是平添了一股蠱惑。“給五殿下請安。”鬱棠福了福身,內心很納罕:五殿下真真是淑妃娘娘親生的啊!錯不了!趙子謙上前扶住了鬱棠。男女授受不親,對方又是皇子,鬱棠可不想戴著一頂勾搭皇親國戚的高帽,她往後退了一步,卻是又被趙子謙抓住了手。鬱棠的手很小,而且十指白皙纖細,但並不像大家閨秀的手那樣柔軟,她的手指有些硬,尤其是掌心,還有明顯的繭子。趙子謙自然也是摸到了,俊美的臉突然一怔,道:“難怪母妃這樣喜歡棠姑娘,棠姑娘當真與眾不同。”鬱棠:“……”長了繭子就與眾不同?那尋常百姓人家的女子該有多麼特殊啊。“殿下,民女還有事,先回房了。”鬱棠莞爾一笑,抽回了自己的手。趙子謙也不惱怒,笑著問道:“棠姑娘有沒有覺得與我很有緣?我第一眼瞧見棠姑娘,就覺之十分熟悉呢?莫非這就是緣分?”鬱棠無言以對,早就聽聞五皇子風流成性,幾歲開始就會調戲宮裡的侍女,如今已是翩翩少年郎,自是更甚,在京都也是四處留情,不少貴女因他迷失心智的。鬱棠倒也不懼他,畢竟不久之後,她要比他高出兩個輩份呢。見趙子謙又朝著她靠近了些,鬱棠決定給他一點下馬威,笑道:“民女與殿下自是有緣,過不了三個月,民女可就是殿下皇叔祖母了。”趙子謙臉上的風流笑意在這一瞬間僵在了臉上,很快漸漸散去。他內心鬱結。像他這樣俊美無雙的男子,想要找到一個有緣人,當真是比奪嫡還要難。好不容易碰見一個看上眼的,卻是被自己的皇叔祖捷足先登了!趙子謙忿忿然,皇叔祖那樣大的年紀,哪裡比他好了?“棠姑娘今年十五?僅比我年長一歲呢,我記得皇叔祖今年二十有四了。”趙子謙話中有話。是嫌趙澈太老了麼?鬱棠本該生氣,畢竟趙子謙的言行舉止有些孟浪,但不知為何,聽到他含沙射影,暗指趙澈年紀大了,鬱棠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這時,一美人的聲音傳來:“你們在笑什麼?”淑妃由宮女簇擁著走了過來,她的身段明明很豐腴,但腰細腿長,故此她一路走來的姿勢甚有韻味。淑妃是能夠讓人忽略年紀的美人。鬱棠收斂笑意,趙子謙也突然變得乖巧。淑妃掃了一眼這二人,又說:“棠姑娘是本宮的貴客,你這臭小子可彆打什麼壞主意。”趙子謙站直了身子:“兒子不敢,畢竟棠姑娘是我皇叔祖母。”淑妃挑眉,這輩份有點亂啊。不過,她並不在意這些虛禮,要怪就怪趙澈的輩份太高。淑妃揮了揮手:“你下去吧,棠姑娘明個兒就要參賽,你休得在這裡胡鬨。”趙子謙訕了訕,他這個當兒子一慣不受待見,他應該早點習慣。不過……他瞧著棠姑娘,當真覺得無比熟悉啊!趙子謙走後,淑妃給了鬱棠一件東西,道:“這裡麵裝著軟骨粉,隻要一聞到,必定身子無力,任人擺布。明日總決賽遠比初賽嚴厲,進入地宮之後,你切忌萬事小心,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活著出來,誰若想殺你,那你就在他/她動手之前先殺了對方。”鬱棠頓了頓才應下:“……是,娘娘。”隨後,也接過了淑妃給她的毒/粉。她早就聽說過總決賽凶險萬分,上一屆參賽的機關師,死的死,殘的殘,真正能夠走出地宮的沒有幾人。……晉王府,數名工匠連夜趕製婚床,趙澈對大婚諸事,皆是親力親為。北焱悄然靠近時,就發現自己王爺正伏案畫著嬰孩所睡的搖籃。看樣子,王爺就連小郡主和小世子的床也考慮在內了。北焱內心忍不住腹誹:王妃還沒娶進門呢,王爺這就著急著子嗣的事了……這也忒心急了吧。“有事?”男人畫著稿圖,頭也沒回,淡淡問了一句。北焱恭敬而立,回稟道:“王爺,屬下一直派人盯著鬱卿蘭,近日察覺鬱卿蘭與太子頻頻來往,這二人已經……咳咳咳……”趙澈不耐煩:“說。”北焱臉皮子薄,但也隻能梗著脖子如實道:“這二人早已行過苟/且之事,現如今太子一心以為棠姑娘是淑妃娘娘的人,淑妃拉攏棠姑娘,是為了和咱們晉王府聯手。鬱卿蘭與太子勾結,暗中買通了北齊機關師,要暗殺棠姑娘,目的是為了斷了晉王府和淑妃娘娘之間的聯係。”趙澈停了筆,他其實是個天才,對什麼就是無師自通,他筆下的嬰孩搖籃栩栩如生,就連上麵的小機關也畫的一清二楚。趙澈起身,道:“本王知道了。”北焱問道:“王爺是打算親自陪棠姑娘參賽?”慕容淑芷也在北燕的機關師之中,對這個女子,趙澈自是不放心上。隻有北齊的那些機關師,趙澈本不放在眼裡,但眼下不得不重視。“嗯。”趙澈應下。數日不見鬱棠,頭疾又複發,不管是為了他自己,又或是為了鬱棠的安危,他都要去地宮。……次日,三年一度的機關大賽總決賽正式開始。決賽沒有特定的規矩,隻要能通過地宮的機關,最先出來的機關師就是魁首。地宮內機關重重,絕非是尋常時候搗鼓的小機關,稍有閃失,就會喪命。大梁、北燕,以及北齊三國的機關師準備進入地宮之前,鬱棠就被四個男人團團圍困了。古天齊為“兒”消得人憔悴,幾日沒有看見乖崽,下巴的青色胡渣都冒出來了,他也懶得打理。起初帶著鬱棠來京都,是想引起淑妃的注意,順便設法將淑妃也帶走,但眼下看來,他還不如直接和女兒走的遠遠的呢。美人雖好,但女兒也就一個,古天齊更是想念鬱棠親手做的紅燒肉了。古天齊百般叮囑:“棠兒啊,你一定要記住為師教給你的一切,在地宮要小心行事,心一定要狠,該出手時不可心軟。女人不狠,地位不穩,你定要謹記啊!”這叫什麼話?鬱棠還是頭次聽到,不過依舊頗有道理啊。鬱棠:“……我知道了,師父。”白墨池沉著一張俊臉,他深陷權勢中心多年,也住持過多次機關大賽,對其中內幕早就了如指掌,叮囑道:“棠兒,入了地宮之外,不可莽撞行事,小心各處機關,切勿一心求勝,為父在地宮外麵等你。”鬱棠點頭:“是,義父。”徐衛騫和慕容焦沒有合適的身份關照鬱棠。但徐衛騫忍不住,他謀劃了半輩子,到了如今,他自己到底想要什麼,自己心裡最是清楚,他膝下無子,棠兒是徐家唯一的血脈了。“好棠兒,無論如何,你要安然回來。”鬱棠敬重首輔,但有些事她分的很清楚:“我若歸來,首輔大人可否無條件答應我一個要求?”徐衛騫知道這是一個坑。可女孩兒挖的坑,他願意往裡麵跳,點頭道:“嗯,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輪到慕容焦時,他更是沒有理由和資格關照鬱棠。這讓一代帝王內心甚是焦慮。鬱棠眨了眨眼,未及慕容焦開口,她就道:“北燕皇上,您也想讓我安然歸來?”女兒第一次主動對自己說話,慕容焦覺得自己要飄了:“是啊是啊!棠兒這小腦袋真聰明!”鬱棠:“……”(⊙o⊙)…這人是有病麼?若說慕容焦和自己毫無關係,鬱棠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她又問:“北燕皇上,您就不擔心我會打敗北燕所有機關師?”聽說慕容焦已經向炎帝下了挑戰書,若是輸了機關大賽,對北燕而言,顏麵無光,他北燕皇帝,也必然顏麵大失。聞言,慕容焦反而異常慈愛的笑了:“以棠兒的本事,打敗那些人不是理所應當麼!棠兒是最棒的!”鬱棠:“……”打住!她還是不要多問了。再問下去,她都要被一團秘密折磨瘋了。若非是早就知道自己是明家的私生女,她都懷疑自己是這四人的私生女。不過……這怎麼可能呢?!鬱棠淡淡一笑,轉身邁入地宮。她今日沒有看見趙澈,不過鬱棠也沒有多想,她現在背負一身的秘密,且等到順利通過了地宮再說吧。……此時,坐在觀賽台上的炎帝頻頻看向淑妃。真是越看越像。隻不過鬱棠年紀還小,尚且沒有淑妃身上的那股韻味。淑妃挑眉回看了他一眼:“棠姑娘倒是招人喜歡的緊,皇上以為呢?”炎帝本要說這句話,但被是淑妃先一步問出口,炎帝反而無話可說。淑妃突然又道了一句:“臣妾覺著好生納悶,怎的他們四人對棠姑娘這樣照拂?皇上難道不好奇麼?”炎帝唇角一抽:“……”他當然好奇了,可是他不敢說啊。如若古天齊、白墨池、徐衛騫、慕容焦四人當中,其中一人對鬱棠格外照顧的話,炎帝可能還會起疑。但見這四人都對鬱棠噓寒問暖,炎帝反而沒有那樣大的疑心。他討好的笑了笑:“愛妃猜不到的事,朕哪能猜到。地宮一時半會也打不開,愛妃若不先回宮歇著,等到結果出來,朕再告訴你。”淑妃表麵寡淡,似乎對這一切都毫不在意。可剛剛走進地宮的人是她的心肝寶貝疙瘩,她即便回宮,又哪會有心思歇息?淑妃懶懶道:“坊間現在都在下注呢,臣妾在棠姑娘身上押了十萬兩,若是棠姑娘輸了,臣妾的銀子可怎麼辦呢?臣妾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等著。如若這次不是棠姑娘贏,臣妾就將那魁首大卸八塊!”說著,淑妃又看向了皇後以及宮裡的其他妃子們,道:“姐妹們,你們這次都押了誰呀?不過就是小賭一次,圖了樂子罷了,不必擔心。”皇後等人根本不想下注。誰知,淑妃又道:“來人,伺候娘娘們下注!本宮事先押了棠姑娘,娘娘們可莫要學本宮。”皇後、眾嬪妃:“……”淑妃好煩啊,不帶這樣敲詐的!她們的那點銀子都不夠打點人脈的!還賭什麼賭?!炎帝瞧著淑妃貪財的小模樣,越看心越癢癢,心頭那點疑惑又消失殆儘了。“好好好,那朕就陪著愛妃等。”炎帝笑眯了眼,還是愛妃生財有道啊,宮裡的那些女人隻會向他要東西,不像他的美人,完全靠著自己的小聰明,這都成了皇宮的首富了。對於淑妃的財力,就連炎帝自己的私庫也是望塵莫及。棠姑娘這次一定要贏,不然美人定會傷心,炎帝默默的想著,也在鬱棠身上押了一筆錢,跟著美人的步調,他或許也能賺一筆。……參加總決賽的機關師一共三十人。地宮內暗無天日,鬱棠進入之後,就隻能看見三三兩兩的機關師,其他人也不知去了何處。隻要是機關師,必然對地宮構造有所了解,即便從未踏足過此處,但也憑借直覺判定具體方位。鬱棠往地宮深處走了幾步,她知道地宮內機關重重,但還未想到過身後也有危機,總感覺有人跟著她,她行至一處拐角,就躲了起來,等到有兩個男子鬼鬼祟祟的跟過來時,鬱棠動用手上機關,將他二人困住。“啊!”男子驚呼出聲。鬱棠方才射出的金絲漁網,這種漁網上遍布小刺,被困住之人,越是動彈,就越是掙脫不開,反而會被戳的渾身是刺。“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跟著我?”鬱棠問道。這兩個男子自是認得鬱棠。畢竟整個機關大賽隻有兩名女子參加,一個是北燕長公主,另一個就是鬱棠。二人也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坦誠道:“是皇上派我二人保護棠姑娘,我二人並無惡意啊!”“是啊,棠姑娘,我二人是北燕人士,皇上讓我二人一路護著棠姑娘,非但如此,還要讓棠姑娘奪魁!”鬱棠:“……”慕容焦到底是她的什麼人?其實,如果這兩男子要對自己出手,方才她就會遭殃了。鬱棠半信半疑,不過一想到慕容焦對她的態度,好像也沒什麼可懷疑。鬱棠收了機關,將他二人放了,但她並未與這二人同行:“若要再跟著我,我定不會手下留情!”說著,鬱棠從另一條道離開。然而不知過了多久,此前分開行事的機關師們一應走到了一處,就連鬱棠也在其中。她發現,不管從哪一條道出發的機關師,走了一陣子之後,都到了同一個地方。此處火把光亮若白晝,想必和外界一定是相通的。鬱棠正凝神,她身側有個女人道:“棠姑娘,我們又見麵了。”鬱棠一側身,就看了慕容淑芷。一個可能和趙澈有過親密接觸的女人。鬱棠很防備,上次在將軍府時,她就感覺慕容淑芷是故意接近她,並且將趙澈的那些癖好說給她聽的。“原來是北燕長公主。”鬱棠道。這時,四處的石壁突然開始移動,將機關師們徹底圍困,眾人正急著找出口時,火把光開始漸漸減弱。鬱棠下意識的蹙了眉。若是再不找到出口,他們就會被活活悶死。突然,不知誰人道了一句:“不好!有毒煙!”隨著這一聲驚呼聲傳出,密室內很快煙霧彌漫,刺鼻的氣息讓所有人都開始猛咳,鬱棠也不例外。她還沒打算死!鬱棠的雙眼根本睜不開,肺部一陣撕裂的疼痛,但過了片刻,她的症狀好轉,然後,突然之間眼前一晃,她麵前突然換成了另外一副光景。眼前是百花齊放的場景,她看見一個穿著粉色宮裝的女子,正/癡/纏著一個男子。這男子身段偉岸挺拔,一身月白色錦緞長袍,襯的他如若謫仙般豐神俊朗,男人一手禁/錮著妙/齡女子的小/細/腰,低著頭,溫和的笑:“小東西,你就不怕被人發現?”從鬱棠的角度去看,隻能看見女子的背影,但即便隻是背影,也能看出她是怎樣的傾城花貌。熟悉的聲音傳來,女子的雙/臂圈/著男人的脖頸,非常熱情喊郎君。鬱棠大驚。這聲音不是她自己麼?她的身子一晃,像是一陣清風吹過,緊接著她就看清了女子的麵容。這女子麵色酡紅,雙眼癡纏,而男子不是彆人,正是趙澈。鬱棠發現自己正緊緊/攀附著趙澈,拚了命的往他身上黏,還踮起腳尖,圈住了男人的脖頸,妄圖去親他,異常主動熱情,像一個勾/人的妖精。鬱棠:“……”她怎會這般孟浪,鬱棠試圖去喚醒另一個自己,但她觸手所及,隻有一片虛幻。畫麵又是一轉,她看見了層層紗幔被清風拂起,紗幔之後,那副癡纏的場景讓鬱棠麵紅耳赤。而裡麵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她和趙澈…………“棠兒!棠兒你快醒醒!”趙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鬱棠睜開眼來,臉上的潮/紅尚未褪去,待她看清趙澈的臉時,鬱棠又瞬間麵紅色赤。心道:“我如何會做那樣的夢?”哪樣的夢?趙澈擔心鬱棠,所以大賽開始之後就暗中潛入了地宮,將鬱棠救出後,她就一直昏迷不醒。趙澈方才窺探了鬱棠的心思,因著好奇使然,又繼續窺探。於是,片刻後,男人的臉也滾燙了起來。趙澈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鬱棠:“……”原來棠兒比他更心急?竟然在夢裡就迫不及待與他敦/倫了。果然,美人的嘴,都是騙人的鬼!還不承認她對自己早有想法?趙澈將鬱棠扶起,柔聲問道:“你是不是想我了?”鬱棠:“……”不,她不想,她一點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