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白墨池當初是踩著同僚的頭顱上位的。”“這人貪墨腐化、營私舞弊、枉為國之棟梁!”“為師的叔祖的表姐的哥哥的二姨娘家中的夥計,曾經親眼看見白墨池吃/孩童,尤其是棠兒你這樣的小姑娘!”“……”古天齊連續不斷的“討伐”了白墨池整整半個時辰。鬱棠根本插不上話。起初時她還頗為詫異,但越到後麵,就發現師父越是胡扯。白征、白楊還有白淮的確是被義父所救,而且義父待他三人也是極好的。她不明白自己認了義父這件事,為何會讓師父反應如此激烈。而且鬱棠也是第一次發現師父的口才竟是這樣好,若非她尚能辨彆事理,差點就信以為真了。鬱棠知道,自己製止不了師父。她乖巧的坐在一旁,安靜的等著古天齊說完,直至古天齊說到詞窮,再也找不出任何罵人的話來形容白墨池時,他終於停歇了。一直坐在藤椅上的趙澈挑了挑眉,慢條斯理的飲著茶,大約能猜出,他不在的時候,古天齊是如何在鬱棠跟前說他的壞話。古天齊喘了幾口氣,這半個時辰下來,他仿佛跋山涉水而來,嗓子都啞了。懷揣著一顆老父親的心,古天齊問道:“棠兒,為師跟你說了這樣多,你可看清楚白墨池那廝了?”鬱棠:“……”師父還是老小孩,需要哄著點才行。離著機關大賽的日子更近了,鬱棠沒有時間浪費,而且她日後要想以一個女子的身份立足於世,她需要白墨池這樣的義父。就哄道:“師父,棠兒既然已經認了義父,就沒有出爾反爾的道理,這也是師父平時教我的,做人不可言而無信。師父放心,棠兒會一直孝敬您,在這世上,誰也沒有人比師父重要,那……師父現在就開始今天的授課吧,徒兒最是喜歡跟著師父研習機關術了。”鬱棠長相嬌媚,一把小嗓子更是細細柔柔,她的乖巧不是裝出來的,而是與生俱來。古天齊可能喪失了思考的能力,聽見鬱棠這樣說,他隻覺自己輕飄飄的,下一刻就能拯救世界。“好棠兒,為師就知道你厭惡白墨池,一定是白墨池逼迫你認他為父的!”這個問題,對古天齊似乎很重要。其實,鬱棠並不厭惡白墨池。為了安撫師父,隻好昧著良心:“師父,義父他與師父不同,不可一概而論,師父心善闊達,是徒兒效仿之楷模。”這話是最好的靈藥。古天齊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順暢了。安撫好了古天齊,鬱棠正鬆了口氣,卻發現趙澈一直不曾離開,對上男人幽深的眼眸,鬱棠心驚了一下:晉王今日一直很古怪,從離開白府開始,他就沒說過一句話,莫不是生氣了?為何?難道師叔也與師父一樣?鬱棠不想多事,即便趙澈是她的師叔,可她隱約感覺,自己這樣的人,根本不是師叔的對手。趙澈見小女子故意裝作沒看見他,男人哼笑了一聲:“棠兒現在是貴人多忘事了?就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裡?”若非他需要她,他真的會好生懲戒這個忘恩負義、不知好歹、見異思遷的小女子!鬱棠轉過身來,古天齊自是沒有直接離開,他現在不僅要防備著那幾個可能是鬱棠爹親的人,連帶著趙澈、白征、明遠博等人也需得防備!鬱棠麵上笑了笑:“王爺……不,師叔,我還需鑽研機關術,今日就不與師叔多言了。”趙澈很少去窺聽旁人心思。一次窺聽,會讓功力大損,且會帶來劇烈頭痛。不過鬱棠不一樣,他靠近了她,本就會治愈頭疾,窺聽她的心思易如反掌。趙澈稍一凝神,就聽見鬱棠內心的小九九。鬱棠:【晉王雖是我師叔,可他委實不該那樣靠近我,今日從白府歸來時,他豈能拖著我的腰上馬車?日後還是遠離一些為妥。】畢竟趙澈前科頗多,鬱棠不是沒心沒肺,隻是趙澈的種種行徑都太過明顯。今日上馬車時,他不僅拖著她的腰,甚至還差一點就碰到了她的胸脯……趙澈俊臉黑了。鬱棠到了如今還是想遠離他!好!好得很!不過,他也不是沒有任何籌碼。趙澈道:“棠兒,師叔有件事要告訴你。你幼時那會,身邊可是有六個小夥伴?”鬱棠點頭,內心稍稍震驚。沒想到趙澈這麼快就查的這樣清楚。趙澈又說:“你那結拜過的二哥三哥,當年都被惡霸打死了,你可想知道你六哥現在身在何處?”聞言,鬱棠眸色一亮。她當然想知道玉娃的下落,不僅是她想知道,白征他們也都在暗中找人。“王爺……不對!師叔,那你可知六哥他在哪裡?”鬱棠歡喜之餘,忘記了掩飾自己的狂喜。趙澈薄唇微抿。區區一個小乞兒,就讓她這般在意!男人心頭鬱結,他好歹也是晉王,怎麼就那樣不討喜?趙澈麵上無溫,他今日就沒有真正開心過,道:“我已命人在查,如今隻知他在北燕,你若想知道消息,隨時可以問我。”趙澈不會隨意誆騙人。鬱棠得知了玉娃的下落,對日後相見更是期待:“那就多謝師叔了。”趙澈:“嗯。”男人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他曾經聽一個人說過,這世間越是美貌的女子,越是能傷人於無形。這話真真不假。罷了,師叔就師叔了,日後她非要這樣喚他,他就當做是情/調了…………白征飲了酒,鬱棠被趙澈帶走之後,他就一直心緒不安。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白墨池的彆苑。他本想問問為何義父要收鬱棠為義女,其實今日在酒饋上,不過是白楊和白淮的玩笑話,義父大可不必當真。彆苑外守著護院,但彆苑內並無旁人,白征又是白府長公子,是白墨池的鼎力心腹,故此,他來時,無人阻擋。白墨池正要敲響書房的門扇,卻見茜窗是微開著的,透過茜窗的縫隙,他一眼就看見了書案邊的白墨池。男人偉岸的身段微微往下彎,直至臉快要碰到桌案,他的唇落在了桌案上平鋪的那張美人畫像上。又是淑妃娘娘的畫冊!白征被這畫麵怔住,下一刻就要避開。屋內的人卻突然察覺到了什麼:“進來!”白征逃無可逃,隻好硬著頭皮進去。而此事的白墨池已經恢複了那個豐神俊朗、煞氣淩人的指揮使大人,桌案上也沒了美人圖。白征麵不改色,恭敬的站在那裡,半斂眸道:“義父。”白墨池不知道白征有沒有看見,見他臉上並無異樣,男人收斂神色:“找我何事?”白征按耐住內心澎湃。義父這樣癡戀著淑妃娘娘,此事若是讓皇上知曉,後果不堪設想。但義父的事,不是他能夠插手的。白征麵上不顯,道:“義父,糖糖的事,您是當真的?可您並不了解她,為何一定要收做義女?”白墨池低低一笑,往前走了幾步,抬手搭在了白征肩頭:“你是不是後悔了?”“什……什麼?義父這是何意?”白征突然緊張。白墨池一眼看穿:“鬱棠成了我的女兒,那就是你的妹妹,你們之間再無可能。今日你本有機會製止這件事,但是你並沒有。白征啊,這世上有些事真的耽擱不得,一旦錯過了機會,這輩子就不會再有可能了。”這話有些深沉,白征默了默。白墨池歎了口氣:“我看著鬱棠眼熟,我與這孩子似乎有緣,更重要的是,古天齊那廝看重她。”白征:“……”所以,義父收鬱棠為義女,就是為了刺激天齊聖手?很想讓義父收回認義女的心思,但是他開不了口。再者,這件事已經鬨的滿城皆知,亦是無法製止了。白征心裡隱約難受,他抬頭與白墨池對視:“義父,您真的會待糖糖好?”白墨池又笑。錢財對他而言,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是他最為不在乎的東西。他輕笑:“不過是多養個女兒罷了,什麼好東西都買給她就是,這有什麼難的?”他定使勁寵,整個白府都將鬱棠狠狠寵,氣死古天齊那廝!白征:“……”白征最終還是沒有提出自己的訴求。他想照顧鬱棠,卻不是僅僅以兄長的身份。……三日後。整個京都都在關注的醉仙樓酒宴從早晨開始就拉開了序幕。歸德侯府那邊也準備好了賀禮,明遠博好奇一問:“祖父,您當真要去參加酒宴?”明鈺山沉吟了一聲,道:“若是有意躲開,反而更讓人起疑,不如直接去。”此言有理。明遠博點了點頭。不過,一想到鬱棠又成了白墨池的義女,他心頭不甚痛快。她理應在歸德侯府嬌生慣養著長大…………醉仙樓內,鬱棠作為當事人,已經被白墨池“捉”來。古天齊將自己關在屋子裡,拒絕參加酒宴。趙澈卻是來的挺早。一時間,各路朝中官員陸陸續續登場,就連鬱將軍府一家子也來了。大梁民風沒有後世那般嚴謹,隻要男女席分開,女眷也照常拋頭露麵參加宴席。鬱棠身著男裝,被白墨池拎到了主位上坐著,還給她引薦了大梁諸多權貴。酒席未開始之前,是賓客獻禮的環節。鬱棠像一尊小金佛一樣,被白墨池勒令坐在上首的座位,不準離席。她一心惦記著自己搗鼓的幾個小機關,對這場酒宴實在沒甚興趣。“禮部侍郎大人贈玉麒麟一對!”“鴻臚太常贈西域棗紅馬一匹!”“首輔大人贈防身匕首一柄!”“……”唱禮聲此起彼伏,聲勢浩大,到場的官員皆是出手闊綽,讓人不免疑心,這些人都是來攀比炫富的。要知道,白墨池雖是已養了三位義子,卻是從未辦過酒席。白墨池一直未娶,這次這樣隆重發了請帖出去廣而告之,可見是對此事十分重視。而更重要的是,鬱棠是天齊聖手的徒弟,日後定是要襲承他的衣缽,故此,今日到場的官員多多少少賣了兩份麵子:一是白墨池,二是一品閣。單單是前麵一波贈禮,就已經讓人歎為觀止,羨煞了多少人的眼睛。這時,唱禮之人又道:“陸府三公子陸大人,贈血靈芝一枚!”此言一出,無數人的目光都朝著陸一鳴望了過去。今日的陸一鳴著一身寶藍色錦緞,端的是大梁京都第一美男子的風度和卓然。他俊臉略顯清瘦寡淡,臉上似乎籠著一層愁容。要知道,前陣子陸一鳴為了血靈芝和他的發妻鬨翻了,他這次怎麼又尋來一枚?還贈給天齊聖手之徒?知情的人都看的分明;不知情的人隻能繼續揣測。一直坐在貴賓席上的趙澈眯了眯眼。陸一鳴將血靈芝贈給鬱棠,是想讓她和自己斷了乾係……嗬嗬,陸一鳴倒是挺敢想啊!不消片刻,禮單已經洋洋灑灑的記滿了。就在這時,酒樓內出現了一刻詭異的安靜。隻見守在門外的麒麟衛前來稟報:“郭靜--郭統領到!”眾人頓時詫異。郭靜是勘察司統領,行蹤神出鬼沒,他怎麼會來參加宴席?郭靜身上依舊穿著絳紫色官袍,他眼神示意手下遞了一隻錦盒過去,唱禮之人看了一眼錦盒內附上的手箋,登時嚇了一跳,緩了片刻方才:“皇上賜夜明珠一枚!”眾人:“……”原來郭靜是替皇上跑腿,不過……一品閣的這位小先生當真麵子夠大啊,就連皇上都驚動了。此時,明鈺山和明遠博祖孫二人對視了一眼,二人皆是心事重重,如今看來,再也沒法將鬱棠藏起來,她已經是滿城名揚了。鬱家這邊,鬱卿蘭的臉早就煞白。她近日總覺得身子骨不適,原來是鬱棠的主角光環愈發明顯,長此以往下去,她自己就隻能當一個女配!不行,她一定要想法子!鬱棠有晉王和白墨池等人撐腰,她要找幾個更強的靠山才行!贈禮環節就要結束時,紅九捧著一份地契遞了過去,那唱禮的小廝看清禮物之後,唇角猛地一抽。晉王殿下果然是不一樣的人間奇葩。唱禮之人清了清嗓子,高聲道:“晉王殿下贈墨軒一座!”此言一出,又是一陣嘩然。要知道,趙澈當初從北燕歸來,朝廷賜了他兩座宅子,一座叫墨軒,另一座名為文軒。這兩座宅子緊挨在一條胡同裡,而趙澈如今所住的晉王府就是文軒。他將墨軒贈了出去,莫不是想和天齊聖手之徒當鄰居?難道晉王是要拉攏天齊聖手與白墨池?!陰謀派一黨的官員屢屢拭汗。仿佛已經預見到了晉王造反的那一天。幸好他們今日也出手闊綽,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日後不管時局如何,都能給自己多備一條路。鬱棠也很詫異趙澈的禮物。奈何今日這種場合,若是她退還這份重禮,無疑是打了趙澈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