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謀劃,什麼誌向,全都在一棍又一棍中變成灰燼。直到行刑完畢,圍觀的王家族人紛紛拍手叫好,心頭分外解恨。對於想要出賣家族,讓家族成為他們踏腳石的這些人村民們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隻覺得一陣後怕和不寒而栗。差一點,要是族長和族老們沒有發現他們的狼子野心,讓他們去投奔了魯王,可想而知還留在齊地的他們會受到齊王怎樣的猜忌。更彆說他們還是王善文那邊的人,想要對正統的嫡支取而代之,這就更讓王家族人們感到厭惡。對比王侯,王家的實力並不強,這麼一折騰,還不得散架了,這在想要安穩過日子的族人們看來更是罪不可赦的事情。“把他們抬回去吧,死了就埋了,沒死以後也不準踏出王家村半步。”王淳之看了一眼他們道。那些人的耳朵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自然也就沒有聽到王淳之對他們的宣判。族中的行刑人自然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一輪棍棒下來,他們的身上已經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他們不知情的家人對他們恨鐵不成鋼道,“王善文給了你們什麼好處讓你們死心塌地的為他賣命?你們做事之前怎麼就不想想家裡人呢。”他們對已經死去的王善文心裡充滿了恨意。因為凡是受到家族懲罰的人幾乎都沒活下來的可能性。果不其然,那些人當天晚上就徹底的咽了氣,這個結果那名善字輩的老者一點也不意外。是夜,室內燈火通明,王淳之過來見他,老者笑著道,“村長,那些族中的害群之馬死了,我這算不算將功折罪?”要是可能,他還是不想死的,要不然也不會用那些人探路。人老成精,從一開始他就想好了退路。王淳之並沒有因此軟化態度,“族中已經讓人去取那些東西,你還是祈禱它們的數量能夠減輕你的罪責吧。”那名善字輩的老者不由一愣,而後開始苦笑。是他想當然了,以為族長年紀小就會好糊弄,卻忘了之前他處決那些人時的果決,如果不是他身上還有價值,恐怕也步了那些人的後塵了。想到這裡,他也不再動什麼花花腸子,而是正色對王淳之道,“族長放心,以前是我糊塗做錯了事,好在沒有對家族造成太大的危害,要不然我們就是死也難辭其咎。”“是我們豬油蒙了心,走錯了路啊。”“小的時候,總是想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心裡總覺得是族中虧欠了我們,因為在我們善字一輩那些年長的人心裡麵,自己小時候住的房子是很大的,身邊有著成群的仆人伺候著,山珍海味,綾羅綢緞,應有儘有,心裡那種得到又失去的滋味啊,是現在年輕一輩們理解不了的。”從雲端跌落人間是什麼滋味?反正不是甜的。如此強烈的落差造就了一些人心裡的不平衡,從而一步錯,步步錯。當然,其中更有利益的誘導,要不然他們也不會一堅持就是那麼多年。“族老們也都是善字輩的人,卻沒有像你們一樣極端,他們有的人比你們還要清楚那種滋味,卻沒有怨天尤人,而是努力維持著家族的運轉。”王淳之說道。說出來的話讓老者心中更加愧疚。“族長,希望我們家族在你的帶領下能夠恢複曾經以往琅琊王氏的風光。”老者由衷道。王家現在才到四五輩,自然談不上什麼以往的風光。老者說的是數十年前,在琅琊這塊地界上立足的王氏家族。那個琅琊王氏被稱為頂尖世家之一,後來卻因為一次站錯了隊遭到了來自朝廷的清洗,家族優秀子弟眼看就要遭劫,家族很有可能受到重創,所以琅琊王氏一看形勢不妙,為了避禍,就舉族全都南下去。北方其餘的頂尖世家也因為朝廷或者戰亂的原因一塊南移。至此,北方這塊頂尖的世家全都離開到了南方去。如琅琊張氏、李氏什麼的小家族們這才紛紛有了冒頭的機會。各個小型世家如雨後春筍般在北方出現,所以琅琊王氏的出現一點也不讓人突兀。可實際上,現在的琅琊王氏就是之前那個琅琊王氏的子孫後代。俗話說狡兔三窟,更何況那些積年的世家呢。在這個動不動就誅九族和連坐盛行的時代,那些世家們怎麼可能會把雞蛋給放到一個籃子裡。現在的琅琊王氏就是那個大的琅琊王氏從家族裡麵分出一個支,如王善才老爺子的父親和那些族老們的父輩們,大都是王家一族的嫡次子,嫡三子的存在。原本他們應該是四處分散的,為的就是給琅琊王氏在外留下血脈,不要求他們能有祖上榮光,隻求他們彆斷了王家的血脈就行。可是在外麵單打獨鬥日子可比在家族艱難的多,很少會有族人能一直支撐下去,那些分散在山東這片地界的王家族人們隱晦的碰頭一合計,覺得與其分散實力讓他們以後的子嗣們未來泯滅於人群,還不如他們聚集起來,組建另一個王氏。當時王善才老爺子的父輩選定的就是琅琊這塊,這裡是琅琊王家的祖地,這支又正好是嫡係出身,那些分散在山東這塊的王氏族人就把王善才老爺子這一支奉為嫡支,他們則後退一步成為了旁係。這就是現在琅琊王氏的由來。它就像是一顆大樹身上掉落的種子,依靠著大樹原有的底蘊而生長,卻又是一個完整而又獨立的存在。這是一個全新的琅琊王氏,雖然和已經去了南邊的琅琊王氏隱隱之中還有聯係,但是他們的關係早就不複曾經的親密,去了是客,再不是主人。在外,兩個琅琊王氏更是不能相乾。所以這個小的琅琊王氏才幾代人,就已經具備了世家豐厚的藏書底蘊和實力,也因為要撇清關係,所以那個琅琊王氏的族規不能照搬過來,一切隻能他們自己慢慢摸索。上字輩人離開家族的時候,善字輩不少人已經記事。從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一下子變成了要在鄉間耕耘的泥腿子,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了的。不過也因為一下子從規矩森嚴的世家變成相對自由的耕讀之家,才讓他們心裡能夠升起對嫡支取而代之的心思。就像老者所說的那樣,這要是在南方的琅琊王氏家裡,他們連念頭都不敢升起。現在之所以會如此窩裡橫,無非就是這個琅琊王氏太過弱小了,弱小到連自己人都會心生輕視之心。可是經過這一遭,老者再也不敢小看王淳之。也許王善才是一個能看在他們往日情分而對他手下留情的人,但是王淳之絕對不是。老者從王淳之看到了一個世家家主應有的果決。這是他爺爺身上都不曾擁有的東西。就好像,世家屹立不倒的精髓在王淳之的身上得到了傳承一般。“想必以後,家族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規矩鬆散了。”老者笑著道。他的父輩就是有底蘊的一個,在為子孫後代埋下寶藏的時候,恐怕沒有想過才僅僅兩代而已,這些東西就會被挖掘出來吧。寶藏被深埋在地下,遊俠隊和村民隊一起挖掘,整整挖掘了十幾米深才看到了那些箱子的身影。打開一看,不出所料,全都是黃金古董一樣能夠長時間保存的東西。滿滿一箱子金燦燦的黃金差點耀花了眾人的眼睛。還有那些價值連城的古董,都是一些實用到不能再實用的東西。這就是那些祖輩們留給自己後人東山再起的底蘊,除卻合並家族時貢獻出去的書籍和字畫,其中大部分的底蘊都被深埋在這裡。王淳之祖上自然也有一些底蘊,隻是後來成為了嫡支,就拿出來建設家族用了。“族長,這份寶藏並沒有動用過。”族老們檢查過後道。老者沒有說謊。王淳之眉眼稍微舒展,“既然這樣,就讓為家族做出貢獻的那位長輩在自己家裡麵安享晚年吧。”就是想要反對的族人們也在這批金燦燦的財寶中失去了聲音,默認了王淳之的處置。那位善字輩老者的子孫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對這些財寶感受到了由衷的心痛之情。不過這個心痛隻持續了短短一會,他們就不再惦記了,畢竟老者要是不把這件事情給說出來,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家裡麵還有這麼多的錢呢。想一想他們家裡麵並沒有減少的錢,還有保住一條命的長輩,家裡人都還能在村子裡繼續住下去,都是用那些東西換不回來的。他們忍著心痛把老者接回了家,並自發的承擔起看管之職。老者看著他們道,“你們已經徹底的成為耕讀世家的人了,那些東西要是給了你們,絕對是禍不是福。”這些從小在王家村裡麵長大的孩子們大都性情淳樸,很少會有頂尖世家子弟的心胸,那些錢如果到了他們手裡,要不就是細水長流的慢慢花,要不就是突然乍富,心思變得浮躁起來。那些錢在他手裡敗光剛剛好,省的後人把持不住,現在還能買他一條命。這場家族風波被迅速的鎮壓,並沒有波及到外麵去。外界,王淳之這個族長要求家族子弟回歸的信件也一一到達了那些家族子弟的手中。對於族長要求他們全部回歸,他們感到不解和詫異,但是上麵並沒有他們心中解惑,隻是清晰的傳達了來自家族的命令。信上讓他們自己選擇,要是辭官回去了,他們就還是家族子弟,要是沒有辭官,依舊選擇留在官場,就會被驅逐出族。這個選擇讓那些還有心留在官場上麵的王家子弟心中一緊。辭官還是不辭官?一旦辭官,家族在朝堂上所有的打拚都會化為烏有。以後他們王家子弟要是再想為官可就沒有現在這樣輕鬆了。可是不辭官,失去的將是他們在這世上的立足之本:家族。不管是哪個選擇,都讓他們心如刀絞一般。“對了,我記得我們王家族長的父親好像也在朝為官呢。”一名官員說道。他身邊同樣王家出身的管家道,“對,那位還是我們王家為官職位最高的呢。”“也不知道這個選擇族兄有沒有份?如果連族兄都辭官了,我們這些下麵的人就更不用說了。”隱隱的,他覺得還是看好風向再做決定不遲。要知道不同的選擇對他們後半生有著不同的影響。就看在他們心裡,到底是家族重要,還是仕途更重要了。這是王淳之對族人一次不動聲色的清洗,也是對他們的保護。亂世到來,族人們肯定是聚在一起才能更好的互相照應。隻是王淳之沒想到,王家子弟們還沒有回來,李家就已經拖家帶口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