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離開的賓客終究隻是少數,大多數的賓客還是留下來了。他們倒是有想蒙混過關的心思,但是在場的誰還不知道誰的身份,一旦被人揭穿,隻會更難離開。“王家族長,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又何苦強留下我們,結一大堆的仇呢?”留下來的賓客中有人出聲道,實在不懂王淳之想要乾什麼。“諸位,揣著明白裝糊塗可不好,王善文這支人廢了,不代表我王家的產業就能被你們給吞並了,你們身為和王善文交往密切的人,又怎麼可能沒有利益往來。”“我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讓你們把準備吃下去的那些東西給吐出來。”王淳之道,並沒有放過他們的打算。王沛良在王善文那裡搜到不少和他們相互勾結的證據,甚至就連王善文入主嫡支後的利益都已經被某些人給分配妥當了。那些人都是王善文最堅實的盟友,雖然王善文這支是被廢了,但是王淳之卻不打算放那些對王家有敵意的敵人滿載而歸。王淳之這話一出某些人的臉色就變得難看了,其餘的大部分沒有參與進來的賓客們則鬆了一口氣,自覺身上沾的事不大。他們和王善文頂多隻能是小有瓜葛,平時基本都會正常的人情往來,說到底,王善文也沒那麼大的本事把周邊的家族都給團結在一起。真要是那麼能耐,他早就有底氣自請出戶,自成一家了,又何必還眼巴巴的盯著王家這塊肥肉呢。遊俠和百姓們虎視眈眈的看著賓客們,大有他們一個不同意今天就走不出去的架勢,讓那些平時最是養尊處優的貴族們難以招架的住。論人數,論身手,他們都不占上風,甚至因為百姓心中對世家仇恨的原因,收買都不頂用。見到沒人願意站出來,王淳之低聲讓百姓們先去處置人,最開始的是那些下人們,除了他們自己親自動手為自己謀利外,他們還聽命於王家男人犯下間接的累累罪行,罪不可赦。王淳之這裡沒有寬容大量一說,王家大宅的下人們被弄到一塊,有被煽掉的,也有沒被煽掉的,除了七成的男人,還有三成的婢女們也在其中。丫鬟們大都和婦人一起身居內宅,少有出去作惡的時候,但並不是說深宅大院就是乾乾淨淨的,後宅婦人的手段從來都不簡單,更彆說丫鬟們之間的栽贓陷害更是常事。如果是簽訂了死契的丫鬟和下人們也就算了,但事實卻是那些簽訂了活契的丫鬟們也從這座府宅中被抬出去了不少。簽訂死契的奴仆們哪怕被人打死了也不會有有人幫他們討公道,因為沒資格,但是活契不同,他們可以說還是一個自由身,出事了就有立場要一個說法。人家是來你家裡麵乾活掙錢的,你卻把她們當做簽訂了死契的奴仆們來出氣,這於禮於法都不合。最關鍵的是,她們的死因都還大同小異,那就是有幾分姿色被王家男人上了心,從而引起家中婦人們的嫉妒之心,又或是太過心靈手巧,受到主人更多的喜愛從而受到了同為下人們的陷害。總之,內宅之間的傾軋一點不比外麵男人來的和平。那些被挑出來的一堆人就是用來給受害者們的家屬出氣加報仇用的。他們做下的那些惡事值得他們用已經的性命來償還。一聽到死活不論,人群中當即就有不少百姓手持棍棒菜刀的向著那些人衝去,有一些清楚自家親人死因的更是精準的找到了行凶者們的頭上,打的那些行凶者們哭爹喊娘。而所有事情不可能都是丫鬟和下人們犯下的,王家人中立馬傳來一聲尖叫,“不,我不要過去那邊,老爺,老爺,你快救救妾啊。”隻是她的老爺已經自身難保,這個時候哪還能顧得了她。有道是越沒本事的人脾氣越大,王家更多的惡事一般都是由那些在家裡麵無所事事的族人犯下的,因為他們比那些做事情的族人擁有更多玩樂的時間和精力,以王善文一些平庸的兒子和孫輩為首,那些被收買的族人不少都依附著他們行惡。那些人本身就沒什麼值得探究和深入挖掘的大秘密,王淳之把他們全都挑揀出來,公布他們各自的罪行後送給了百姓們親手處置。平時作威作福的王家主子們身上挨打,叫聲比那些仆人們還要淒慘,活像身處在殺豬現場一般。他們的痛苦都是真實的,是裝不出來的,與之對比的是滿臉都是痛快之色的百姓們,看的沒能走的了的賓客們心中駭然不已。他們心裡清楚,這是王淳之在對他們殺雞儆猴看,一時間,到底是利益重要還是性命重要這個問題出現在了不少人的腦海中。一句話,要錢還是要命?“我們如果對他說不,他真的敢對我們下手麼?”賓客中有人這樣問道,到底是抱有一絲希望。王淳之如何處置王善文這支族人還能說是他們一家人的事,但是他們可不是王家人,不用聽從王家族長的命令行事。“王善文那個老東西的東西我們要是不吐出去,就算是欠了王家,你看王家族長會不會動手。”賓客中有明白的人說道,看了一下把他們圍的嚴實的遊俠和百姓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到底,還是貪心作祟,以為王善文廢了,和嫡支徹底的鬨崩了,就想把王善文的那些東西占為己有。明知道把那些東西交出去他們就能安然無恙的離開,可是誰能舍的下那麼大的利益。王善文已經徹底的廢了,他們也跟著辛苦忙活一場,總不可能什麼都沒撈到就走吧。想讓吃進去嘴裡麵的肉吐出來,有幾個人能受得了。所以才難啊。在百姓們的圍攻和群毆之下,那堆人漸漸沒了聲,他們身上什麼傷口都有,拳頭、棍棒、刀子、牙齒印,百姓們有什麼用什麼。直到他們全都沒有了呼吸,處於極端憤怒中的百姓們才慢慢的回過神來,見到仇人徹底身死,他們大仇得報的同時也升起一股慌亂感。他們問王淳之,“王家族長,他們死了不會給你惹上麻煩吧?”“不會,他們都是王家的人和簽訂了死契的奴仆,我有任意處置他們的權利。”王淳之對他們道,百姓們這才安了心。這就是身為族長的權利,可以掌控一族的生殺予奪。再說,他可沒有濫殺無辜,能被聚集到這裡的,哪一個不是有罪的存在。國法既然處置不了他們,那他就用家法處置。很快的,又有一批人用另一個罪名被挑選了出來。這一次王若飛再也沒能逃的掉,以貪墨王家財產的罪名。雖然那些錢沒有全進王若飛自己的口袋,但是他幫著王善文這一支用家族財產來肥某一些人,是不爭的事實。王善文那些比較出色的兒子和孫子,還有那些比較得他用的王家族人們基本都背負著這個罪名。他們身上另外的仇先交給百姓們去報,王淳之這邊並不嫌晚。親眼目睹自己的子孫後代們被一一誅滅在自己眼前,王善文感受到了一股不亞於被煽的恨意。恨上加恨,如果眼神能夠殺人,想必王淳之已經被王善文給殺上千八百遍了。“畜生,你這個畜生,他們和你身上流著一樣的血脈,你這是在手足相殘啊。”王善文壓下心中澎湃的恨意對王淳之大聲說道,試圖喚起王淳之心裡僅有的一點同族良知。“嗬,我可沒有這樣一群畜生不如的同族們,他們的人命是命,死在他們手中的人命就不是命?有這樣惡心的族人,以後也不需要百姓們辛苦的為自己討回公道了,我自己提前處置就行了。”王淳之對他冷笑道。“不過,你要是把和你勾結的人和家族都說出來,我可以考慮送那些人痛快的上路。”王善文口中一口黑血來,“那不還是死。……我可以用那些東西換取他們活下去。”到了現在,王善文已經彆無所求。他輸的徹底,已經沒有了再翻身的餘地,更彆說身心都受到了重創,讓他失去了先前所有的雄心壯誌。王善文知道自己今天絕對活不下去了,但是他想保住自己的血脈,因為要按照王淳之這樣用罪行處置的方式,他的血脈能活下去的寥寥無幾。他已經不是男人了,不想再看到自己的血脈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你想什麼呢,讓他們活下去禍害更多的人麼?還有,是誰告訴你死和死是一樣的。”“有的人壽終正寢,有的人遇上飛來橫禍,更有的人英年早逝,都是死,點天燈、千刀萬剮、淩遲處死、五馬分屍,酷刑那麼多,你想不想你的子孫們挨個的都試試看?”王淳之看向王善文道。放了那些人是不可能的,王善文要是不說,他可以讓他們死的更淒慘一點。百姓們手上沒有章法,折磨人的手段還是太弱了。王淳之嘴中每說出一個刑罰王善文的嘴唇就哆嗦一下,他後麵的子孫們則是整個身子都打起了擺子來。“爹,我實在受不了了,你就把事情都說了吧,你讓他們給兒子一個痛快吧,兒子真的再也撐不下去了,爹,求求你了,我不想被點天燈,我不想被五馬分屍啊。”王善文的一個兒子崩潰道。他和自己父親承受了一樣的處置,那就是被煽,一想到還有比做不成男人更重的刑罰,他哭的鼻涕眼淚都出來了。恐懼在王善文的子嗣中蔓延,就連那些尚未來得及做壞事的孩子們也被感染的大哭起來。他們害怕的給王善文施壓,寧願讓王淳之給他們一個痛快,也不願意去體驗一下王淳之口中的那些酷刑。富貴窩裡麵長大的他們怎麼能忍受的了那樣的酷刑,光是想一想就讓他們害怕死了。兒子的聲音王善文還可以硬著頭皮死撐著,但是孫子們的哭聲王善文卻無法做到置之不理,就連那些婦人們也開始勸說王善文。“老東西,你罪該萬死,但是我的孩子沒有做過惡,他是可以活下來的啊,你也不想你最小的兒子在你麵前受折磨吧。”再也顧不得什麼顏麵,生死攸關之際,王善文的一個兒媳對他破口大罵道。她的話讓在場的人愣住,“王善文的幼子不是今天的新郎官麼?”但隨後他們反應過來,新郎官隻是王善文的妾室生下來的孩子,屬於明麵上的幼子。說話的那個婦人可是他的兒媳,就算真的給自己公公生了孩子也不可能捅破這層身份直接叫王善文爹,而是得叫爺爺才行。名義上的爺爺,實際上的親爹。這句話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王善文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佝僂了下去,“……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