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董欣然伸出一邊能動的手,掐住了董苗苗手臂,“掐死……掐死……”毫無力氣的董欣然這麼掐著,董苗苗一點也不疼,隻是悲憐地看著董欣然,眼淚潸然而下。方池洲輕輕易易地將董欣然的手給掰開了,特護立即幫著照顧董欣然,手忙腳亂中,還打破一隻玻璃杯。而他,則將董苗苗擁在懷裡,撫摸她的後腦勺。董苗苗搖搖頭,紅著眼,對他一笑,“我沒事,沒那麼脆弱,我媽現在不太清楚,我不會放在心上的。”董欣然嘴裡還在念些莫名其妙的話,“這是我的報應……掐死你……掐死就不會報應了……就不痛了……痛……痛啊……苗苗,你痛不痛?”邊說邊哭。董苗苗從方池洲懷裡出來,轉身對著寧至謙和阮流箏微笑,“不好意思,讓你們看笑話了。”寧至謙沒說話,阮流箏友好地笑了笑。“幾點的飛機呢?”董苗苗又問。阮流箏看了眼寧至謙,他的目光卻是在落在董欣然身上的,她隻好回道,“八點。”董苗苗看了下手表,“呀,那你們得走了,遇上堵車可就趕不上了。”“是啊。”阮流箏頓了頓,“那,我們走了?”“好,再見。”董苗苗看向方池洲,“我看著媽媽,你去送送他們。”“好。”方池洲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董欣然。“我真的沒事,你去吧。”董苗苗推了推方池洲。方池洲一直將他們送到機場,這兩個男人,據說有話題說……阮流箏有一瞬錯覺,越是融洽,是不是越是刻意?他是個博學的人,什麼都懂一點點,對軍事也了解,畢竟家裡大院出身,而方池洲懂的也不少,除了軍事還能談彆的話題,這一路全是兩個人男人在說,投機的程度讓她差點忘了寧至謙的屬性,他不是屬火的啊?那方池洲呢?本性也是這麼善談嗎?她什麼也沒說,在機場和方池洲道彆。這一次的沈陽之行,還是有些僵硬的,不過,有些事情,大概需要一個緩衝。在機場吃晚餐的時候,他在看手機,裡麵有從醫院拷貝過來的資料。她也拿出手機來打發時間,可是手機一解鎖,他的高清無|碼照立刻映入眼簾。她猛然想起她的手機自早上之後一天都沒用過,麵紅耳赤,趕緊刪除。她慌亂的舉動落在他眼裡,他笑出了聲。“還笑!都是你!”她看看四周,幸好沒人看見,不敢想象如果這時候服務員過來看見她臉該往哪擱。“難道不是你自己拍的?”他把手機資料給關了。“還不是你亂翻我朋友圈和相冊惹出來的?難道你朋友圈有我?”不過,他朋友圈是空的,什麼也沒有。他還是笑了笑。阮流箏忽然想起了什麼,將朋友圈翻到最底,拿給他看,“你看看,有沒有你?”她曾經拍過煙花,有她和他同框的照片!隻不過她早上記不得了……他斜了一眼,“這也算?我連路人丁都算不上吧?跟路人甲隔著幾百個人!”“可是……我嗯……親你了?”“是嗎?”他說,“走吧,登機了。”嗯,登機!他笑了,便好了!她牽起了他的手,去安檢。飛機晚點,抵達北京的時候已經十點了。他還是先送她回去,車在阮家門口停住。“晚安,明天見。”她看見他的手擱在方向盤上,伸手握住。他垂目看著她的手,失笑,“如果你親下我,我會更高興。”“……”典型的得寸進尺!不過,還是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他緩緩點頭,“這才叫親!那張路人照給我刪了,換張這種的!”居然又繞到照片上來了!她打開車門跳下車,“拜拜!”他看著她的背影,一直到她進家門,才調轉車頭回寧家。到家快半夜了,寧想早已經睡著,溫宜也休息了,隻有書房裡還亮著燈。寧守正是知道他回來了的,開門等著他。看見寧守正端坐的樣子,他皺緊了眉頭,假裝沒看見。“等等!”寧守正卻偏偏要截住他。他幾分不耐,“又怎麼了?”“你去了,情況怎樣?”寧守正低聲下氣的語氣。他一看就火了,“為了個外麵的女人,倒是跟我低聲下氣了!為了媽,你就隻會橫!”寧守正一怔,無言以對。他冷笑,“你想知道?”寧守正遲疑了半天,“你能救得了嗎?”他沉默,沒有給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複,卻冷著聲音道,“她有話要轉告你。”“什……什麼?”寧守正又想聽又怕寧至謙發火。他忍了忍脾氣,聲音愈加冷冽,“她說,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她說,她不該生下苗苗!她該在苗苗出生的時候掐死她!”說到這裡,他已咬牙,而寧守正則大震,甚至退後了兩步。寧至謙再也沒看他一眼,徑直衝進了房間。那一晚,寧守正的書房裡徹夜亮燈。溫宜這些天是和寧守正分房了,寧守正的下榻之處就是書房。第二天寧至謙下樓準備去上班時,發現寧守正還在那直挺挺地坐著,他剛想不理繼續走,便聽見他開始打電話了。“喂,劉律師,我想重新立遺囑,你今天幫我安排一下。”“……”改遺囑?他並非一個看中錢財的人,老頭的遺囑是什麼樣的他並不知道,但是要改成怎樣,就一定跟有個人有關了。事實上,董苗苗是有繼承權的,如果老頭真要給予董苗苗什麼,他也沒權力置喙,當然,他更不會有意見,但是母親那裡就不一樣了,若他再擅自改遺囑,那家裡這火便是野火燒不儘,怕是永遠滅了不了。所以,寧至謙還是停步奉勸他,“你要改遺囑媽媽同意嗎?”寧守正一怔,搖搖頭。“如果你想要了媽媽的命,你就擅自改吧!”他冷道。寧守正十分頹喪,“可她也是我的孩子!”寧至謙臉上籠著一層青色,“你還記得你是個父親?如果你真的有父親的責任感,你會在外麵多一個孩子?”可是,如果沒有父親不負責任,也就不會有她了……耳邊響起董欣然的胡言亂語:我該把你掐死……我該把你掐死……他臉上青色更甚,“你答應過我要照顧好媽,你忘記了?”寧守正沉默。“我希望無論什麼事情你都能跟媽說!而不是像當年一樣偷偷摸摸,還多了個女兒來!”他扔下這段話,就真的走了。和媽媽說?談何容易!他盤算著寧守正不太敢說,而事實上,寧守正真的不敢說。再次去沈陽是在星期天。寧至謙上午還在門診坐了診,吃過飯才接了流箏出發,臨走沒忘記叮囑,小想要出院了,到時候派人去接。再次到沈陽,天色還早,寧至謙和流箏腳步匆匆行走在機場。他開了手機,發現一串號碼,全是胡主任打的。他立即打回去,“喂,胡主任,是我。至謙。”“哦,寧主任啊!”胡主任語氣透著焦灼,“我打好幾個電話你都關機,我猜想你們已經登機了。”“是的,胡主任,我們剛剛下飛機,怎麼了?”他沉聲問。胡主任歎息,“35床那個病人,自殺了……”寧至謙愣在原地。“我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不用來了,但是你的手機一直關機……”“我已經到沈陽了。”他的腳步緩了下來,“所以,是死了嗎?”